日,如今師傅的言語意思像是要分開一輩子。是自己練的刀法不盡意,師傅生氣了麼?他起身拉住東木染,卻什麼也沒拉到,連衣袖都未碰到。
東木染走得極快,他拼命地在後面追,只看到一團白影越行越遠直至消失。寇軒落寞地大聲哭喊:“師傅,你要去哪?帶上我!”
然而沒有回答,只有漫天落下的黃葉,寇軒覺得害怕,傾盡力氣大喊了一聲:“師傅,別走!”
這一聲沒喚回師傅,卻將自己震醒。原來是個夢,還好是個夢!
寇軒的額上滲出大顆的汗珠,覺得有人在幫忙擦拭。斜眼看去,瞧到一個與自己年紀相仿的姑娘。
“你……又是誰?”寇軒瞧著眼前的少女,有種親切的感覺浮上心頭。
少女換了塊乾爽的拍子給他擦汗,“我是你妹妹,比你晚出生半個時辰!在父親抱走你以後,我才出生。”
寇軒細細瞧著她,五官確實和自己有幾分相似。只是眼睛不似他那般幽藍,而是如黑葡萄般晶瑩剔透。
意識到他看著自己的眼睛,少女輕語:“我隨父親,眼眸是黑的!”
“告訴我,我師傅呢?”寇軒不甘心地追問,眼前的姑娘與自己一般大,應該不會撒謊,或者她撒謊也能被瞧出來。
“他為了救你,耗盡了自己的體力。他說不願意你們看著他的屍體難受,就叫孃親一把火把他燒了。”少女垂首,極力鎮定略顯哽咽的嗓音。
寇軒頓時覺得天旋地轉,顫抖著問:“骨灰呢?”
“隨風散了!”少女疼惜地看了他一眼,“他說不要困在一個墓裡,要想去哪就去哪,這樣你們不認真練功的時候,他能時刻出來教訓你們。”
寇軒絕望了,這樣的做法太像師傅的作風,所以一切都是真的!?怎麼會如此,在認親的同時,失去了最親的師傅。
各散天涯
“嘿,快起來,下雪了!”秋西槿拾了根枯草輕噓睡得正香的人,忍不住用手整了整他散亂幽黑的髮絲,“頭髮都快捂住鼻子了,還能呼吸麼?睡相真是差啊!”
姜玄斐伸懶腰之際順道奪去她手中的枯草,繞在指間玩弄,“咱們堆個雪人再去練功!”
兩人一拍即合,隨意拾掇拾掇,便歡喜地跑出去。飄雪漫天,萬物籠在大片白皚之下,一派銀裝素裹。
本是好端端地堆雪人,調皮的秋西槿卻不安分,偷偷攥了幾個小雪球往他身上砸去。姜玄斐左躲右閃,亦揉著雪團回攻,堆雪人之風霎時轉成打雪仗。頑皮的笑聲散在四處,追逐的身影繞於梅林間。
姜玄斐截住秋西槿的去路,將她抵在一株梅樹幹,沾雪的手指懲罰性地颳了刮她紅潤的鼻頭:“讓你不好好堆,還偷襲!”
秋西槿低頭假裝認錯,悄悄反手拍了拍那樹幹,一樹紅梅上的綴雪紛紛落下,立馬想逃卻被眼尖手快的姜玄斐拉住。
“哈哈,放開!”秋西槿放肆地大力掙脫,卻不曉得他的力氣更大,始終掙不開牢固有力的雙手。
“別動!”姜玄斐本想以惡制惡,臨了又捨不得她受雪打溼身子。往懷裡一塞,挑起披風遮擋,到底自己一人承著滿樹蕭蕭而下的積雪。
淡淡梅香縈繞下,一樹雪花一雙人。含著梅香的冰水打在臉上,沒有帶來冷意,卻沁入心田甜如蜜糖。
秋西槿想掙開懷抱,卻被擁得越來越緊,迷茫地抬眸:“很冷?”
姜玄斐抿著嘴沒有回答,彷彿沒聽見一般,攬著腰的手微微顫了顫。她總是忙著仰望天空,追尋心中的期願,何時會停下腳步,注意到自己的心意?這樣無憂無慮的生活,還會有多久?
大雪紛飛的天確實太冷,況且還是剛被積雪淋了一趟,她以為他想從自己身上取暖,便放任他的擁抱。還好心地雙手環住他的腰,暗施內力渡身子的熱流給他。
“傻瓜!”雖是不捨,姜玄斐終是鬆開她,拒絕耗費她身上的內力。
“誰是傻瓜,剛才的惡作劇,你不知道跑啊?本是想跟你比比誰的輕功快,誰知你竟傻傻地淋雪,還扯上我。”秋西槿仰頭看著他,因著日日見沒留神,這樣靠的近的比較,才發覺眼前之人早已高出了自己許多,想當年初來笮越山時,兩人還是一般高!
“冷不冷?”姜玄斐撫去她髮尾的落雪,語氣像輕飄而落的雪花,柔而軟。
無意中,在他明亮的眼眸裡看到了自己的臉。秋西槿偏過頭,有點無所適從,一時竟不曉得怎麼回答。
遠處幾個來人的聲響,打破了天地間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