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多數物種中。精子要比卵子小得多,所以產生的數量一般都大得驚人(人類每次排
出精子與卵子的比是二億比一),因而每一個卵子都有眾多的求婚者。
因而,卵子在本質上是主動的,而它的細胞核在表面上卻是被動的。它的自我封閉
的密集形體,引起夜之黑暗和內部之平靜。它表現了古人認為代表著有限世界和具有不
可久性的原子領域。卵子是靜止的,它在等待;與此相比,自由的、纖細的、敏捷的精
子,則像一種焦躁不安的生存。但不應當把這個象徵推得太遠。人們有時把卵子比做內
在性,把精於比做超越性,而且據說精子只有失去其超越性和能動性才能穿透卵子。它
在失去尾巴之後,被吞沒它的那個密集形體所俘獲和閹割。這個行為是不可思議的,如
所有被動行為那樣令人不安,但雄性配子的行為卻是合理的,這是一種在時間和空間上
都可以測量得到的運動。實際上,這些觀點都不過是異想天開。雄性和雌性配子在受精
卵中融為一體,都在壓制下變為一個新的整體。說卵子貪婪地吞沒了精子是錯誤的,說
精子霸佔了雌性細胞的儲備物也同樣是錯誤的,因為兩者在融合時都失去了個體性。運
動在機械論者看來無疑是一種非常合理的現象,但這種看法對現代物理學並不比超距作
用更清楚。況且,我們還不完全瞭解導致配子結合的物理化學反應。不過,我們可以通
過比較兩種配子得到一種有根有據的想法。生命有兩個相互關聯的能動方面:它既能以
僅僅超越自身的方式被維持,也能只在得到維持的條件下超越自身。這兩種因素總是同
時起作用,想把它們分開是不現實的,不過有時是這種因素,有時是那種因素在起決定
性作用。兩種配子一旦結合,就既超越了自身又使自身得以永存;但卵子在結構上提前
適應了未來的需要,它的構成方式足以養育所萌發的生命。相反,精子卻完全沒有力所
喚醒的胚體的發育做準備。另一方面,卵子未能提供激發新生命所需要的環境變化,而
精子卻可以並的確在四處遊大。沒有卵子提前做準備,精子的到來就會徒勞無益;但沒
有精幹的能動性,卵子就不會實現其生命潛能。
於是,我們可以得出結論,兩種配子在根本上起著同等的作用;它們共同創造了生
命體,而在生命作中它們都既喪失又超越了自身。但在決定受精的次要的表面現象中,
是雄性要素提供了產生新生命所需要的刺激,同時是雌性要素使這個新生命能夠留在一
個穩定的機體裡。
以此為依據推斷說女人的位置在家裡,這未免欠缺考慮——可就是有這種欠缺考慮
的人。阿爾弗雷德·富耶(AlfredFouilthe)在《體質與性格》一書中,根據卵子去定
義文人,根據精子去定義男人;而且許多貌似深奧的理論都建立在這種可疑的類推遊戲
上。這是一個這些含糊觀念究竟屬於哪一種自然哲學的問題,而不是一個遺傳定律的問
題,因為根據遺傳定律,男人和女人當然都是由卵子和精子發育而成的。我只能認為,
在這些含糊的見解中仍然飄浮著中世紀舊哲學的殘跡,這種哲學教導說,宏觀宇宙是微
觀宇宙的精確反映——卵子被想像成一個小女性,而女人則被想像成一個巨大的卵子。
這些自鍊金術時代就被普遍拋棄的沉思,與它們現在所依賴的資料的科學精確性形成了
鮮明對比,因為現代生物學同中世紀的象徵論很難取得一致。但我們的理論家們並沒有
太深入地研究這個問題。必須坦率地承認,從卵子到女人,無論如何都是一個漫長的過
程。至今還沒有哪個雌性概念是根據未受精卵確立的。如黑格爾所公正指出的,不能把
性的關係追溯到兩種配子的關係。因此,我們的責任是把雌性機體作為一個整體來研究。
前面已經指出,在許多植物和某些動物(如蝸牛之類)當中,兩種配子的出現並不
需要有兩種個體,因為每一種個體都能產出卵子和精子。即使兩性開始分離,識別它們
的方式也與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