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回宮的時候,皇阿瑪準我在海子上玩冰,多有趣呵!可惜現在雖然沒過幾年,卻不能夠了!”
踏著雪一路閒適地散步,到了福晉住的正頭院落,她卻不及冰兒那麼有閒情逸致,正手揮五絃、目送歸鴻地處置各種事宜,但見她忙得連外頭厚氅衣都不穿,但神情自有不怒自威的莊嚴,見冰兒來了,揮手叫回事兒的家人媳婦先退下去,笑吟吟過來見了禮道:“公主今日倒有空?”
冰兒笑道:“我那裡事是一大堆,可惜自己沒能耐不會擺佈,只好丟給下人,自己躲閒。得空要請額娘教教我呢!”
福晉笑道:“這好說!忙起來是恨不得有人搭手才好。我這裡三房四房的側福晉是很得力的,好些事我都交給她們去做。藍姨娘平素來不來給你請安?有些事也不要叫她淨閒著。”
冰兒聽到她就膩味,撇嘴道:“罷了吧。說起來我是正頭妻子,從來少見她來請安。英祥總說她身子不好,規矩也沒有修習純熟,哄著我當我不知道,他實際就是心疼他的愛姬,怕我欺負了人家。”
福晉冷笑道:“這就是英祥的不是了。他納妾沒什麼,納的妾不懂規矩也沒什麼,總好慢慢教。但若是還搞出個‘金屋藏嬌’的做派,寵著慣著不讓守規矩,也太不像話了!——去,到淺暉院把藍姨娘叫過來。就說我這裡事情多,請她辛苦,過來幫幫忙,別老像嬌滴滴的小姐一樣!”
福晉威嚴,不一會兒藍秋水就來了。冰兒冷眼瞧她,一身藕荷色錦緞面兒灰鼠皮裡的襖兒,繫著醬紫色織花緞面的皮裙,頭上插金戴玉,珠繚翠繞,端的把剛來時那個面色蒼白的蓬門碧玉變成了一位富貴人家的姨奶奶。藍秋水臉上自然地帶著一絲紅暈,嘴角微微上牽著,低眉順眼的,行禮的樣子絲毫不錯,但總叫人覺得有些說不來的冷漠感。
福晉見她來了,並不吩咐什麼事情,只是讓她如其他王府側室一樣在自己身邊“立規矩”。藍秋水平素不大習慣於久站,站了兩個時辰,到了伺候福晉用膳的時候,腳裡幾乎有些站不住了。福晉冷眼瞥瞥她,道:“你還好,穿的是漢裝的鞋子,又不是小腳。若是像側福晉、庶福晉她們似的踩花盆底,才是真功夫。”藍秋水欲言又止,低頭道了聲“是”,咬著牙繼續站在那裡伺候巾櫛。福晉對冰兒轉了笑臉道:“公主不嫌棄,就在我這裡用膳可好?雖說沒有什麼好吃的,強在熱乎乎的,省得大雪地裡跑來跑去。”
冰兒笑道:“那是我沾光了。對了,上次送來的十條鹿尾和鱘鰉魚軟骨額娘收到了吧?”
福晉笑道:“自然的。今兒就有鹿尾吃。這可是英祥最喜歡的呢!”
正說著,外面通報英祥過來請安。福晉拊掌笑道:“說曹操曹操就到!我們這裡想偷偷吃些好的都有人要來沾光!”見英祥進來了,福晉含著笑對兒子說:“一定也沒用膳吧?坐下一塊兒吃好了!今兒可有你媳婦孝敬我的鹿尾,白便宜了你!”
英祥見母親高興,臉上也露出笑來,藍秋水趕緊過來為他拉開椅子。英祥“咦”了一聲,看看藍秋水,似吞下什麼要對她說的話,轉頭對福晉道:“額娘,我向您討個情:秋水她雖然本該服侍的,不過她可能有了身子了,兒子怕她累著,特意叫她不必多禮。約好了今日就叫郎中來看喜脈呢!——這可是兒子的第一個孩子!”
這倒真是好訊息!福晉不由放下筷子望向藍秋水,又驚又喜地說:“真的?發現身上多久沒來了?”
藍秋水臉通紅,聲音低得像蚊子叫:“也就剛剛過了五天……人有些倦怠無力,又想酸的吃……”
福晉忙道:“那趕緊地坐下——這孩子,不早說!”
英祥親自去扶她,滿臉滿足的笑意,渾然不覺一邊冰兒臉上已經失了色,手幾乎都拿不住筷子了。
按著冰兒的本性,當場就該鬧起來,可是這些年宮裡宮外各種規則束縛著,三從四德、女則女訓不斷地聽著,身邊無論地位高低各個女子的行為語言規範著,她滿心的酸意不得不被極力壓制著,飯桌上見英祥殷殷地為藍秋水佈菜,渾然不覺她自己味如嚼蠟的樣子;看著自己平平如故的小腹,心裡又傷又氣,又羨又妒,五味雜陳,好容易陪侍著把一餐飯吃完,也沒有心思再陪福晉聊天,道聲“身子不適”起身就走了。
福晉知道她的性子,也知道這件事對她的刺激確實不小,雖然也有些失禮,好在沒有鬧騰,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見英祥也吃完了,才對他說:“晚上我派幾個老成的嬤嬤去藍姨娘那裡伺候。你放心,我的孫兒,我定要護好的!她現在身子不方便,你不許再與她膩歪了,別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