廟裡的求的送子籤最為靈驗,多少婦人家提著香籃要去趕頭香呢!”
冰兒乜眼道:“我還去和她們擠擠?”
葦兒說:“那自然不用。承德的皇家廟宇就不少,再無外人的。”
燒香磕頭,奉送香油錢,無論京裡京外,婦女們拜佛的誠意大抵在這些俗套上。拜完求籤,不過一支中上籤,跟著籤號拿了籤條,上面寫著:“二月紅花三秋實,人間晚晴向孤枝。”冰兒在學問上是個半吊子,唸了兩遍,意思勉強能解,卻不知道喻指什麼,向解籤的老和尚諮詢,他雲裡霧裡扯了半天閒篇,勉強叫人聽懂了三五分,反正也就是個中上籤,隨常至極,冰兒不過一笑也就撂開了。倒是葦兒還在那裡追問:“……若說將來不愁子息,那是什麼時候才能得呢?……”
老和尚道:“子女亦是憑緣,緣分到了,命裡有子息的,自然會有。”
冰兒道:“走吧。我肚子餓了,聽說這裡的素齋還不錯,早些用飯吧。”等葦兒到身邊才壓低聲音道:“你別聽他瞎白話,我昨兒晚上沒有齋戒,求的籤能有幾分準?笑一笑也就罷了!按他說的我有三子兩女,敢情我的肚皮和老母豬似的?”自己忍不住吞聲一笑。
葦兒臉一紅笑道:“哪有這樣子說自己的?生五個孩子的還不多得是!”
冰兒擺擺手道:“姑妄聽之罷了。吃飯去!前兩天被額駙氣得沒有好好吃飯,今天感覺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吃罷一桌素齋,感覺意猶未盡,想了半天才明白是缺肉的緣故,冰兒撫了撫肚皮,看著禪院後面尚有一個偌大的花園,輕聲對葦兒說:“這些老禿驢們還挺會享福!我吃飽了,獨個兒到後面繞繞彎去,你們就撿抄手遊廊裡坐一坐、歇一歇吧。”
皇家的廟宇,關防自然極嚴,葦兒又素知主子的脾氣,對這樣的事情從不打擋,點點頭同意了。
冰兒踩著花盆底,到廟中的庭園遊蕩。這間廟宇後院多植古柏,有的大約有數百上千年的歷史,樹幹兩三人也合抱不過來。此時正是夏末秋初,枝幹宛若虯龍,而碧綠蒼翠的樹蔭森森,隱天蔽日,地上細碎的日影婆娑搖曳,竟憑空生幾分清寒。當時的禪房好種花木,如長安寺的紫薇、法源寺的丁香、香界寺的玉蘭、崇右寺的牡丹……亦是各寺廟獨有的一景,這裡的古柏之間,竟植著幾株火紅的石榴,石榴種植的年份還不長,枝幹在壯碩的古柏間顯得細緻嬌柔許多,那花朵噴霞吐焰,在一片綠色中紅得觸目驚心,偶有幾朵花敗的,結著小小的石榴,不過鴿蛋、雞卵大小,青中隱紅的皮色,尚未綻口,顯得十分可愛。
冰兒不由上手去撫那小小的石榴,臉上還帶著笑,突然覺得脖子間一涼,隨即有誰的身體緊緊貼了上來,一隻大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頭腦裡瞬間一片空白,直到那人在自己耳邊“噓”了一聲,心裡的迷霧才漸漸逐開。那人見她識趣,也不尖叫、也不顫抖,很冷靜的樣子,才慢慢道:“你不要發聲,我就不會傷害你。”冰兒覺得脖子上冰涼的刃被挪開了,但一彎有力的胳膊還是箍在自己的脖子上,似乎自己動彈大些就要直接扭斷自己的脖頸一般。她心中疑惑,這樣的皇家廟宇,誰能進來行兇?不過經過大風大浪,心裡倒還鎮定,輕輕點了點頭。
那邊果然把捂著她嘴巴的手也試探著挪開了,見她果然沒有大聲喊叫,似是滿意地在她身後點了點頭。那人身材高大,下巴幾乎頂在她頭頂上,下巴上的胡茬濃密,偏又不安分,蹭過來蹭過去,冰兒覺得身上起粟,強自剋制,冷冷道:“阿親王?”
那邊明顯愣了一愣,旋即笑道:“你還記得我的聲音?不過現在,我不是什麼親王。”
冰兒知道他叛逃的事情,雖然心存警惕,卻不知為何並沒有徹骨的仇恨,冷笑道:“如此說,我該稱呼你汗王咯?”
阿睦爾撒納撒開手,退了兩步笑道:“你果然不可小覷。我先還奇怪,楚庫爾在我身邊也算是智勇雙全的,怎的給一個小丫頭片子治死了,如今看來,強中自有強中手,博格達汗的女兒確實是草原的良駒,天空的小鷹。可惜……”
冰兒轉過身望著他,他青色布衣,一身隨常的打扮,帽簷壓得很低,卻掩不住那鷹隼一樣眼睛中鋒利無比的光芒,雖然現在是一名潛逃者,卻絲毫不減他的剛猛銳氣,那樣昂然孤傲地站立著,彷佛還是在承德行宮中最得意時,睥睨天下的雙親王阿睦爾撒納。
作者有話要說: 原諒我的效率低下吧;另外謝謝朋友的祝福!
☆、因緣錯翻惹聖怒
也許還是因著慕容業的緣故,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