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溜進去,後院很大,青石墁地,正中放著一個碩大的香爐,裡頭煙霧繚繞燃著粗粗的線香,後面是一尊看不出面貌的雕像,隱隱像一個女子踏在蓮花上,周圍俱是紅色蠟燭,火光點點發著綠色,若是在晚上,會顯得極其詭異。而香爐前黑壓壓跪著許多人,一律頭纏白巾,閉著眼睛口中唸唸有詞。正前方一個男子站在一個八卦蓮花上,手捧一碗清水,時而歌聲徹遠,時而低吟若訴,突然睜開眼睛道:“聖母駕臨了!接仙水!”
奇的是,原本陶瓷碗裡的清水,竟然慢慢騰起一陣紅霧,逐漸把清水染成了淺紅色,還彌散出淡淡的蓮花清香。下面的人趨之若鶩,紛紛舉起手中的碗、盞、杯、瓶之屬,乞求得一點‘仙水’。
奕雯看呆了,俏伶伶的眼睛瞥了瞥身邊的王碩禎道:“這算是什麼?”王碩禎自豪地說:“這你就不懂了吧!這是白蓮聖母的仙水,逢三六兩日才有頒賜,可治百病!除此之外,我爹爹還會教人練拳,也是強身健體的。我們兗州,他是一等一的神醫,再無郎中能及的。信他的人也格外多,都以他說的話為聖旨呢!”
奕雯將信將疑的,又看了一會兒,令她想不通的是,她果然看見喝了仙水的癱子竟然站起身走路,咳嗽不已的癆病鬼竟然鎮了咳,按著肚子疼得冒汗的婦人竟然紅光滿面……奕雯吐了吐舌頭道:“這是什麼道理?”
王碩禎得意地說道:“這就是我爹爹的神力!”
奕雯偷偷又回了家,可巧竟然沒有被發現,她放下心來,可是心中的好奇還是沒有解開。晚上吃過飯,大家準備稍事納涼,轉而收拾行裝明日大早間就出發。奕雯膩到英祥身邊,假作無意地問道:“爹爹,你知道仙水為什麼可以治百病麼?”
英祥回頭拍拍女兒的腦瓜,笑問道:“什麼‘仙水’,哪本雜書上看來的東西?”
奕雯找到了極好的藉口,纏著問道:“你管我哪本書上看來的,爹爹見多識廣,只管告訴我就是了。”
英祥抬頭想了想,還是搖搖腦袋說:“除了騙子和變戲法的,從來沒有聽說過‘仙水’可以治病。你娘懂醫,你去問她。”
奕雯便又到冰兒身邊,也問了一遍,冰兒笑道:“只要‘包治百病’,就一定是假的,郎中那麼辛苦望聞問切,要是有能治百病的,直接灌一劑下去就結了。倒是有幾種藥,應對你說的。”
“什麼藥?什麼藥?”
冰兒忍住笑,一本正經說:“毒藥。吃完,癱子也好,癆病也好,什麼也好,全都死翹翹了,不是百病皆消了。”
奕雯的小臉垮下來,嘟囔著:“娘耍人!我可是親眼……”
“‘親眼’什麼?”
奕雯見自己說漏了嘴,趕緊含混過關:“親眼在書上看到的!”
天色暗,誰都沒有發現奕雯紅上來的臉頰,冰兒倒也沒想到去追究這個小屁孩的謊話,她打了個哈欠道:“累死了,你看你一身汗,快乘乘涼,一會兒暑熱下去了,幫著收拾收拾東西。早點洗澡睡覺,明兒趕路。”
作者有話要說:
☆、胡任性奕雯出走
可這一夜,卻不平靜。
天還沒亮的時候,客棧老闆來敲門,英祥朦朧中起身開啟門,見老闆臉色煞白,急急閃身進來說:“造反了!”
“什麼?”太平日久,英祥根本沒明白店老闆的意思,揉揉眼睛道,“是誰惹了禍端麼?”
店老闆說:“自然是惹大禍了!清水教教主王倫,昨兒夜裡起兵造反,已經殺掉了知縣,正往其他幾縣開進!留在兗州的教眾已經說了,要殺富濟貧,你們把東西收好!錢是身外之物,但是命可是自己的!”說罷,頂著兩個黑眼圈,急急地離開了。
英祥霎時一點睡意都沒有了,要緊進房間叫醒了冰兒、奕雯和可心,吩咐她們關好門窗,小心從事,然後自己到外頭去看情況。
外頭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分,近處黑洞洞的,只看到遠處的火光熊熊,半邊天都變作赤紅色。四鄰的門都緊閉著,顯出一種詭異的寧靜,同樣,反是遠處隱隱能聽到傳來的喧囂,恍如夢中一般。客棧裡只剩下幾名女眷,英祥不敢離開太遠,大致看了看,又回到住處,把馬匹套好,車備好,現在心裡亂,也看不清形勢,但是早做準備總是好的。他們不是有錢人家,但家中有人做官,萬一遇到蠻不講理的叛匪,還是有備無患的好。
好容易熬到天明,路上開始有了雜亂的腳步聲,同住在一家客棧的其他客人也開始向外探頭探腦地打聽情況。各路訊息也漸漸傳來:這次造反是實,清水教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