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神色越發放肆,不得不躲開,正容警告道:“包三爺,今日我雖是來求告的,不過,窮門小戶,也有自己的骨氣。”
包彭壽不由變了臉色,冷笑了兩聲,返身回到椅子上坐下,捧起茶碗道:“既然如此,我也沒甚能耐,娘子自己尋路子去吧。”
冰兒氣得發顫,忖了忖自知今日若不讓他佔到便宜,他定然不會開口去解救英祥,可自己若在他手裡腌臢了,還不如一根繩子吊死來得痛快。此路不通,應該還有其他法子可想,她又是素來勇氣卓絕的人,並不與包彭壽多言,轉身離去。
自來到蘭溪,她第一次前往縣衙,人定時分,路上只稀稀落落數人而已,見一個年輕女子孤身在外頭奔波,都忍不住詫異地回頭瞻望。冰兒顧不得這些各異的眼色,拉住一個打更的老漢,福一福身子問道:“大伯,請問縣衙在哪裡?皂隸們值班的班房又在哪裡?”更夫詫異地望著她,問道:“小娘子,這大晚上,你去那裡?!你可知道那裡是什麼地方?”
冰兒忍著眶中的眼淚,又福福身子道:“我知道,我丈夫無辜被捉拿進去,今兒我若不去,不知他會被折磨成什麼樣,能不能有命出來。若是今日不成,我也只有明天去敲擊堂鼓,上告縣令一個法子了。”
更夫嘆息一口道:“可憐!可憐!那裡的皂隸,與各班衙役、各房書吏、刑名師爺等都是一氣兒的,明日敲擊堂鼓,不但無用,反而惹得他們惱羞成怒,更為不好。只是你孤身一個女子,還是要當心,那裡頭……”
他不說,冰兒心裡也明白,只是此刻龍潭虎穴亦要去闖,問清了地點,好好思忖了一會兒,毅然朝縣衙班房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 (1)骯髒此處音kangzang(均上聲),意為高亢剛直貌。如“骯髒到頭方是漢,娉婷更欲向何人!” “我衰復多病,骯髒不宜世。”
(2)班房:班房最開始指的是官衙或私人府第裡的差役們值班或休息的地方,後來這地方用來臨時關押犯人,但並不是正式的監獄。
☆、似虎狼衙門黑獄
班房裡頭正是燈火通明,時不時聽到隱約的喝酒猜枚的呼喊聲,門房的皂隸仔細打量了冰兒好幾眼,方笑道:“小娘子來這裡有什麼公幹啊?”冰兒蹲身行了個大禮,陪笑道:“我的丈夫,叫博英祥的,今日被兩位頭兒請到班房問話,到這會兒還沒有回來,我心裡著實擔心,給他送點晚飯,還請頭兒高抬貴手。”
那皂隸看都不看那個提籃,扯到一邊放下,趁勢在冰兒手背上摸了一把,笑道:“好吧,那你進去吧。”
班房不同於監獄,並沒有層層的柵欄,只有一間間小屋子,但門上也都上著鎖。門房朝裡頭大聲道:“博英祥家的來看男人了!”裡頭昏暗燈光中,只聞一陣放肆的大笑,冰兒奓著膽子繼續往裡走,果然在皂隸們休息的班房最裡頭,看到一張八仙桌,圍著幾個黑衣服的皂隸,支起腳踩著條凳,正就著花生米喝著紹酒,瞥見冰兒來了,卻沒有人上前招呼,直等冰兒蹲低身子請了安,才有一個笑道:“果然標緻!”
冰兒在身後捏一捏拳頭,雖然臉上在笑,語氣卻很冷靜:“各位頭兒擔待!我家男人這回犯了過錯,辛苦各位頭兒指教。只是這會子天氣晚了,我一個婦人家孤身一人,還請各位高抬貴手,放過我家男人一馬。”
皂隸中一個坐在上首的,慵慵起身,到冰兒面前居高臨下看了一會兒才道:“起來吧!”
冰兒伏低身子謝了一聲,才慢慢站起來,便覺那一根手指伸到自己下顎下面挑起自己的臉,不由噁心萬分,強忍著抬眼直視那張臉,那臉上倏忽一陣輕褻的笑意,然後用手指在她頜下嫩嫩的肌膚上好好摩挲了幾下,才道:“你倒是懂事的。既然知道我們辛苦,總該有些辛苦費叫我們瞧見吧?”
“是,請各位頭兒給個數目,我一定去想辦法!”
那人冷冷一笑,上下打量了一會兒說:“看你這身打扮——只怕我們的數目你也出不起。不過——”他回頭對其他人一笑,其他人都是明白的,鬨然叫妙,那人這才又回頭:“知趣還是知趣的。響鼓不用重錘,你看吧。”
冰兒冷冷笑道:“可惜我這會子有了身子。”
那人一愣,仔細看了冰兒好一會兒,她一身寬鬆的靛青粗布大衫,只覺得腰身裡還松落落的,看不出有孕的樣子。冰兒見他來回端詳,就是不信的樣子,道:“月份還小,只是這時候是最險的時候。各位頭兒總不想弄出人命來吧?”
那人想了想,沒好氣道:“好吧,明兒送十吊錢來,我就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