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女烏三娘一起用刀槍不入的功夫打敗了幾撥官兵,所向披靡,將來也自然會打進京城,重新恢復漢室江山……
奕雯怯怯問道:“那麼,在朝當官的就會都殺掉麼?”
王碩禎笑道:“當官的也有好官和壞官,只要不是魚肉百姓的、不是和我們作對的,就是好官,他們一時受清妖蠱惑,懷著光宗耀祖的想法也不算大過,將來明白過來,我們自然也接納他們的。”奕雯舒了一口氣,對清水教中和睦而融洽的氛圍心生嚮往。不過知道父母和可心還在客棧等待自己,奕雯畢竟捨不得他們,對王碩禎道:“我該回去了。”
王碩禎也不強人所難,笑道:“自然的。你放心,我在這裡,你一家一定平安!”奕雯美麗的眼睛看過去的時候,王碩禎總是帶著笑容和那種“我明白你”的靈犀。他的目光熱切,有著超越年齡的穩重與成熟,更有著讓奕雯心裡安寧的關愛和只有少男少女才懂的隱約情愫。
奕雯本來準備找個機會把王碩禎的許諾告訴爹孃,讓他們不必這麼擔心,不必天天不敢出門,沒想到話未出口,先捱了一巴掌。自從哥哥科舉一路通暢,他成了家裡的驕傲和注目的重點,而自己,似乎已經如敝屣般被忽視和拋棄。奕雯心裡難過,加之肚子餓了,終於伸手拔開門閂,準備去找點吃的,可門閂明明開啟了,她拽了半天門卻開不開。奕雯怔了怔才終於明白:門從外面被反鎖了!
“我到底算家裡的什麼?!”
奕雯心裡大為光火,使勁搖了搖門,可惜連聽見動靜的人都沒有,她流著眼淚,從裝衣物的藤箱裡收拾了一個簡單的包裹,熟門熟路從沒有被注意到的後窗翻了出去……
奕雯任性妄為的出走讓英祥和冰兒急得茶飯不思。這會子義軍勢如破竹,官府裡縣令、縣丞和一些衙役都被殺死,整個衙門就是一團散沙,再沒有人來管百姓家中人口失蹤之類的閒事。一家人顧不得外面烽火連城,出了客棧親自尋找,但偌大的兗州城,刻意要躲開的奕雯,豈是在家躲貓貓那樣可以簡單找到的?!
好在五天後,他們終於接到奕雯派人塞在門縫裡的一封信,上面用她稚嫩而尚算清秀的字跡寫著:“爹孃安好。女兒決意與清水教義軍一道,懲惡揚善,鋤奸佈道,爭天奪國。望爹孃不要記掛!不孝女奕雯敬上”
字跡不錯,語氣也是奕雯的語氣。兩個人捏著信幾乎要暈了過去。一夜之間,冰兒就在丈夫的頭上看見絲絲白髮,英祥少有地痛哭流涕:“都是怪我!我不該不分青紅皂白下手打她……也怪我從小太任著她的性子,釀出這樣的大禍!都是怪我!她還這麼小,又是一個女兒家,這從逆的罪過和這段經歷,叫她將來會變成什麼樣子……我都不敢想……”
這時反倒是冰兒撐得住些,抹去眼淚勸他:“事情已經發生了,多想也無益。奕雯年紀雖小,好在頭腦聰明,願她吉人天相,好好兒地平安渡此一劫。你放寬心吧,日後的事日後再說,女兒大了,心生外向,也不是我們能夠控制得住的!”
這支烏合之眾的義軍,也並沒有支援很久。教主王倫在臨清的大部隊,雖然對付綠營軍所向披靡,但當朝廷真的調集驍勇的健銳、火器禁衛軍千餘人,由作戰經驗豐富的舒赫德帶領著火速趕往臨清後,這些喝下“仙水”,以為自己能夠刀槍不入的窮苦無知百姓,在體驗了一把“翻身做主”的快樂之後,很快發現,他們的所謂“仙力”和勝利,在鳥銃、劈山炮、佛郎機等火器的攻勢下,根本不堪一擊!不過區區兩個月,臨清被攻陷,王倫藏在民人家,也很快被告發,他見大勢已去,舉火自焚,他的義女烏三娘中鳥銃而亡。這場鬧劇般的白蓮教起義被嚴酷封殺,臨清的義軍被官軍一一捉拿,或凌遲、或大辟、或枷號、或充發、或鞭杖,也有無數人或是害怕,或是不堪折辱,尋了自盡的,一時間臨清舊城血流漂杵、屍骨遍野,活似地獄畫卷展現在人間。
王倫本人之外,舒赫德還要協同山東官府,捉拿他的五服族人株連問罪,少不得回到兗州,展開排查。但兗州王倫最近的一支,卻消失了似的,再也尋不到蹤跡。
奕雯也和王倫之子王碩禎一道消失了。
英祥託官場的朋友去舒赫德那裡招呼,只說是女兒被王倫的教眾劫持,不知所蹤,央官府幫著追查下落,可是所有在扣的囚犯裡找遍了,甚至符合奕雯年齡、性別的屍首也找遍了,人就跟蒸發了似的,連一點蹤跡都尋不見。倒是那個受託的人勸解道:“別說你女兒,官府佈下那麼密的天羅地網,只為著找到王倫的長子王碩禎,可也一點訊息都沒有呢!少不得自己想想開,放寬心,以後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