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在地上,細碎的茶葉灑落滿地。
碎玉立刻下跪,顫著身子,話都說不出來。
眾人都怔在當場,從沒見過九月這樣。蕭坤剛好就站在九月身後,悄悄握住她的手,冰涼一片。九月一瞬間回過神來,作何遷怒無辜的人?閉上眼嘆口氣,跟蕭坤說:“我沒事。”
“沒事了,碎玉姐姐,我因為姐姐的事傷心,跟你沒關係,你下去休息吧。”九月忍住心裡的刺痛,溫言朝碎玉道。
蕭坤鬆開手,九月道:“看起來,自殺的可能性比較大。這個茶葉的出處,麻煩段大哥徐大哥幫忙查一下。也許是我姐自己去買的,我似乎聽她說過近日長胖了些,一個姐妹建議她喝普洱茶的話……蕭大哥,今日多謝你了。我要去睡一會兒。”
安神藥起了作用,九月睏倦無比,昏昏欲睡。
蕭坤看這個神采飛揚的女孩子一副疲憊無助的樣子,一陣心疼。從王若靜手裡救出她的時候,她在車裡縮成一團發抖,那時候他就想,一定要護她周全。然而竟做不到,今日的事,他是不是也原本可以阻止?因為對方是個小姑娘,所以他不似往常決斷,總是瞻前顧後,想要保護她。這件事,原本就該早早告訴她的吧。
九月一覺睡到半夜,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想不起安姝的臉,使勁想,也想不起來。
她渾渾噩噩從旁門穿過院子,敲響母親的門。
宋桉開門,看到自己女兒散著頭髮,臉色蒼白。只穿著睡覺時候的中衣,凍得簌簌發抖。月光不知人間事,還是一貫的潔白美好,輕柔鋪灑下來。
九月的眼睛不能聚焦,說:“爹爹,我想跟媽睡。”
宋桉的心咯噔一聲,一把把她拉進房,用身上披的衣服裹住已經冰透的女兒,又趕緊叫人煮了薑湯。九月喝著薑湯,周身的冰涼氣息漸漸被驅散。
安然摟住九月,不知道如何安慰她的小女孩。宋桉去隔壁睡了,母女兩個人緊緊相擁,填不滿彼此心裡的空洞。
那不是九月第一次看到身邊的人死去,但是第一次,死的人,是她的至親。因為是第一次,所以格外痛。
快到清晨,九月開始發燒咳嗽,安然和宋桉焦心無比,一直守著。可是喂藥冰敷,九月怎麼都不轉好。剛開始還知道燥熱,要推開身上的厚厚被褥。到後面,已經完全昏迷,動都不動了。
整整一日,藥喝了不知道多少下去,就是不肯退燒。醫師站了一地,全部束手無策。
到了後半夜,九月開始有鼻血流出,渾身抽搐。李儷緊皺眉頭,不停地用冰毛巾給九月擦身子,看到九月這樣,呆了一下,眼淚不受控制地留下來。安然伸手擋住自己的眼睛,阻住將落未落的眼淚,走出房門,對守在外間的宋桉說:“去叫她的那些朋友吧。”
回房叫李儷停手,親手替九月穿好衣服。真奇怪,這小姑娘怕冷,一向手腳冰涼,這樣一個小冰人怎麼能滾燙成這樣?
小藍,秀色,李亮,駱枝,徐正擎,葉恆,小黑全部第一時間趕到,唯獨蕭坤,遲遲未到。會有迴光返照的那一刻,他們全部立在地上等。
此刻在九月的夢境裡,她被綁在南山山頂,炙熱陽光撕咬她的面板,面板一寸寸燃燒。眼前開始泛起妖豔桃花,她覺得,是不是終於要燃盡了。突然陰涼一片。她轉身,是蕭坤,手裡一把傘,笑著看向她,她怪蕭坤:“怎麼只有一把傘,李儷姐姐怎麼辦?”
蕭坤趕到宋府時,九月剛醒。
不是迴光返照,是藥終於起效,退燒了。安然喜極而泣,眼淚大滴大滴落下,她從二十歲到現在,沒有再哭過。連安姝自殺,她連一滴淚都沒落。這些幸福和甜蜜終於都還回去了,夢一場,沒有眼淚可流。
九月摸著她的臉,用手擦去她的眼淚,輕輕說:“娘,讓你擔心了。”
蕭坤手裡握著一個很小的盒子,望著九月紅撲撲的臉,一路趕過來擱在胸口的沉重終於松落。握住手裡的相逢丹,蕭坤突然笑了。
“淨殺”於鏡是十五殺裡唯一的女子,大藥門的唯一傳人,手裡有一顆師門留下的丹藥。江湖人都知道這顆藥,但也都說,絕跡了,隨著大藥谷滅門,絕跡了。
她對蕭坤說:“相逢丹就剩這一顆,我不能給你。老殺主說了,這顆丹只有你有了生命危險才能用,別人都不行。”
沒有商量餘地。蕭坤不多說,只定定看著她:“給我。”
“坤,我奉命守著這顆丹,你不要叫我難做。”
蕭坤異常疲倦:“我生命裡突然出現的光,你真的要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