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謝恩接過的,所以燕王毫無所覺的站起身接過酒杯。他端著酒杯正要喝酒,忽然聽到背後蕭沉淵的聲音。
蕭沉淵此時卻忽然站了起來,他也舉起酒杯對著燕王道:“那,侄兒也敬皇叔一杯吧。”他低著頭,大約是有些不好意思,他隨口扯了一句道,“有酒有月,方才不負這般良夜。”
當年話別之際,慕九歌隨後用布包紮了自己手臂上的傷口,淡淡道:“自來比武非死即傷,既然你今日劍下留情,最後關頭移開那一劍,那麼也算我欠你一次。來日,你可來南楚慕家來討這一人情。只要無礙大義之道便都可。”她隨手將軟劍繞回腰間,獨自離去,忽而聽到她仰頭自語道,“有月無酒,當真是辜負瞭如此良夜。”
此時將這舊時言語重新稍作修飾著講出,蕭沉淵心裡恍然間有了物是人非之感。
臺上站在最中央的那個舞女似乎聽到了他的聲音,忽而踮著腳旋轉了一下,衣裙斜曳,撫摸腰帶的手則被改成扶腰。柳腰纖纖,堪堪一握,端得好風情,目光卻是輕盈的飄來。一如月光一般輕薄冰涼。
蕭沉淵說出這話的時候,眼神平靜,聲音溫和,整個人卻帶著某種無法言說的氣度,如同一把入鞘的利劍。
月光照下來,他眼底依稀是那被月色籠罩的深海,波光粼粼,隱有白霧,神秘而莫測。
有那麼一刻,與他對視的燕王以及密切注意這邊的皇帝都被嚇了一跳。皇帝面色一變,顧不得臺上的變動,手臂輕輕一顫,手邊的酒杯直接就被碰到了,冰涼的酒液流淌而出。
邊上伺候的萬千嚇得說不出話來,急忙收拾東西,跪下請罪。皇帝卻沒有功夫去理會他,只是定定的看著蕭沉淵。
太像了,太像蕭沉曜了。
皇帝目光如若刮刀的在蕭沉淵那與東華太子酷似的五官上深深的劃過,心底不經意間已經浮上一層陰雲。坐在他身側的皇后則是若有所覺得看了眼蕭沉淵,剋制得抿了抿唇,隨後便靜靜的自顧自低頭喝酒。
大約是這種熟悉感太突然、太震撼了。
所以,等臺上兩個舞女一腳踩空在樂聲末端意外滑倒在臺上幾乎起不了身的時候,皇帝和燕王都沒回過神來,只有其他席上發出輕微的議論聲——這種意外,按理可不該出現在重陽宴上啊。
估計那些魏國舞女也沒想過這般情景,一個個都呆站在遠處回不過神來,連話都不會說了。還是站在最中央的那個高挑的舞女首先回過神來,上前一手拉起一個,帶頭行禮退下。臨下臺的時候,她仿若不經意的抬眼,眼角胭脂豔麗,眸光再次自蕭沉淵身上掠過,深若寒淵。
在那三人的目光之下,蕭沉淵卻好似被嚇住了一般,一個哆嗦的低下頭。
燕王倒是首先回過神來,他忍不住刻意的上下打量了一下蕭沉淵,好一會兒才道:“到底是兄弟,你和沉曜倒是有些像。。。。。。”他摸著下巴,也許是知道後面的話不便在這大庭廣眾之下說出來,便頓住了。
蕭沉淵“受寵若驚”的坐了下去,垂眼低頭不語。他十分冷靜的想:那兩個舞女或許算是慕九歌買一送二的贈品?經年不見,她倒是大方了許多。
燕王站在一邊看著蕭沉淵坐下,淡淡笑了笑,用酒杯沾了沾自己的嘴唇卻並不喝一口,只是轉頭對著皇帝意味深長的道:“我近來戒酒,倒是要讓陛下失望了。”
這話說得有些深了,甚至有別於一開頭燕王那直率的性格,叫人不得不耐心去深思。
皇帝心底震驚還未散去,此時聽到這話幾乎是用盡全力才能維持面色不變。他唇角勉強勾起一絲蒼白的笑意:“無事,這些不過是形式而已。”他咬了咬牙,目光像是被蛇忽然咬了一口似的縮了一下,陰沉沉的。但是,他的面色很快就緩和過來了,輕聲笑著道:“皇叔不必介懷,您難得來京一趟,朕又如何會和您計較這些?”
他一個“難得來京一趟”就已經輕之又輕的把燕王藩王的身份點明瞭一次,讓他明白自己的身份。
皇帝和燕王對面而笑,各懷心事,可是外人看來卻是親切而和諧。
皇帝想的是:究竟是哪裡走漏了訊息,竟然讓燕王知道這事。他當場讓那兩個舞女出醜,是對朕的回擊或是挑釁?
燕王想的是:兔崽子毛都還沒長齊就敢對老子玩心眼,蕭沉曜都沒你這麼大膽好嗎!至於那個將這事透露給他的人,估計就是邊上坐著的幾個王八蛋弟弟中的一個。一定是準備坐山觀虎鬥,推著他去對付皇帝,他才不會上當呢。對付皇帝,日後總是會有機會的。
這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