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在府上用晚膳,傳膳的時候只餘你一人看守,要仔細些…不過那大周來的女人,看上去弱不禁風的,不成氣候…”
因為離得有些遠,陳婠所能聽清的只有這幾句話。
但句句皆是重要,現下已然可以肯定,來人正是宇文瑾。
而封沈當初叛離中土,投靠了烏蒙。
如此一來,一切都可以解釋通透。
計上心頭,陳婠表面如常,轉悠了幾回,就掀了簾子入內。
落雁是要去侍候用膳的,換而言之,她有機會出現在宇文瑾面前!
回了房間,連忙翻出被褥下的那根銀簪。
若說起來,還要多虧了自己念舊的習慣。
這支銀簪是從陳府帶入宮來的,及笄禮上母親贈予的禮物,雖不算極貴重,但上面是篆體印刻的婠婠二字,鏤刻在流雲圖案中間。
她喜愛的緊,若非宮中正式大宴要裝扮的隆重些,其餘時候多是用此銀簪。
若不細看,是瞧不出門道的。
但好巧不巧,偏偏這支銀簪,當初宇文瑾是見過的。
兩年前同樣是在天河城,這枚銀簪曾經救過宇文瑾一命,正是陳婠用來刺殺烏蒙刺客的那根。
銀簪沾了血跡,宇文瑾本要重新送她一根新制的,但陳婠說是母親贈禮,他便拿回去仔細清理薰香打磨,最終完好如初地送還回來。
猶記得他半是說笑的口吻,“上面刻著你的名字,我日後也喚你婠婠可好?”
眸中萬分誠摯,陳婠當時只是輕描淡寫地搖搖頭,假裝不明白其中心意。
轉身時,瞧見了他微微失落的神情。
往事如煙,收住思緒,不再細想。
手中握著這一根銀簪,陳婠正在想著如何傳遞這枚信物。
恰此時,落雁輕輕叩門進了屋子。
陳婠一抬頭,便看見她有些異樣的神色。
落雁先是頷首,遂跪坐下來,微微深邃的眉眼帶著一絲懇求,她用著一口並不十分熟練的中土話道,“姑娘能否教我,你們那裡女子的裝扮?”
陳婠微微淡笑,“落雁姑娘如此打扮就很好看啊。”
落雁雙頰似乎升了幾許紅暈,瞳仁黑亮,“可世…有人喜歡你們大周女子的模樣,我也想學學。”
畢竟是烏蒙女子,性情爽朗,言語爽快,絲毫不顯得忸怩。
正如一場及時雨,落雁的小心思,恰好和陳婠的計劃嚴絲合縫地連在一起。
大約是一盞茶的功夫,落雁已經從屋子裡裝扮好出來。
妝容素淡,髮髻婉約,她臨水而照,十分滿意,尤其是陳姑娘贈予自己的簪發的銀簪子,格外好看。
一想到晚宴,落雁更是期許難耐。
……
前廳之中,雲紋高榻上,那人一襲深紫色箭袖束臂長衫,革帶金絲,長靴玄色,抹額上華貴的寶石珠色,昭示著他非比尋常的地位。
正是如今烏蒙位高權重的世子,滄瀾王宇文瑾。
由於在中土數年的潛伏,宇文瑾的生活習慣已然被同化,而封沈的侯府,正是處處透著中原韻味。
兩人對坐飲茶,封沈不發一言,能感受到宇文瑾此刻不太明朗的心情。
派去的探子來報,天河城大營依然平靜沒有動作。
但就在前幾日,烏蒙納塔城邊境的騎兵營卻突起大火,起火的位置正是兵器糧草庫。
沒有士兵死傷,但大量的□□羽箭都被焚燒殆盡,損失慘重。
這對於處於備戰狀態的軍隊來說,絕不是好預兆。
士兵作戰,素來講究士氣,這一場火定然會挫敗三軍銳氣。
連夜,宇文瑾快馬加急,親赴大營,才算將時局穩住。
“侯爺於此有何見地?”宇文瑾眉心始終緊蹙。
封沈亦有耳目在行宮附近安插,“根據眼線細作多日的觀察,大周行宮中並無異動,皇帝一心繫在貴妃身上,正忙著替陳夫人尋醫治病,應暫時不會發兵。”
原本沉穩深邃的臉容,因為貴妃二字,驟然起了一絲波瀾。
一想到陳婠就在兩國邊境,離自己如此的接近,那種長久以來壓制的情緒,遂更為強烈。
封沈知道,滄瀾王手段強硬,殺伐決斷,但狀似無情的內心下,陳婠便是那一處軟肋。
宇文瑾自從回了烏蒙,卻始終對她念念不忘,眾人不解,都以為滄瀾王偏愛大周女子的溫柔秀麗,也曾多次進獻虜獲來的周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