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東南角的月亮門穿過去,到另一個院落,一明兩暗三間瓦房,雲貴領她從中門進了,青羽看裡面收拾得甚好。四面玻璃窗隔、一式絳紗窗簾,簾子很舊了,但洗得乾淨,朝東有一架紅木的鏡臺,臺邊有首飾格,應該是女孩子的閨房。一個小小琴臺,上面是琴吧?包著白布,主人似乎已經離去很久,沒有回來。雲貴掀起簾子,帶她進右手間房,西窗下一張小榻,被褥都已經鋪好,連白銅獸爐裡的炭都現成燒著的,雲貴把蠟燭放在短桌上,“這是家妹從前住的,你將就睡吧。”
“呃,她……不在嗎?”青羽問。
雲貴不回答,已經舉步向外走。
“雲當家!你……你怎麼知道我會回來,給我留著門?”青羽追問。
“我猜沒有一家老闆會答應幫你這種蠢忙,你還是要回來找我。然後,如果你笨到違反宵禁衝回來,可能需要一扇門。”雲貴沒有回身,“睡吧,明天我看看你的蒲扇一家。”
第二天清早,棲城還沒從夢中醒過來,樹葉上滾著晶瑩的露珠,草地上閃著光,雲水坊派了輛車,向城外去,車裡坐的是雲貴和青羽。
青羽遠遠看到何家扇坊前,微微隆起一點兒的土丘上有個人影,心已經跳起來。但那個人影實在太粗壯,不容易認錯,她的心又很快低落下去。
這時候她恨不得鐵生長得瘦一點兒、再瘦一點兒了,好多騙她一會兒。
“是這裡?”雲貴問青羽,青羽點點頭。車停下了,他們從車上下來,雲貴像棲城一切教養良好的老派人,先下車,伸出手攙青羽下來。
破敗開裂的門後面,幾雙眼睛吃驚地看著他們,“神仙姐姐真的回來了!”“奇怪,神仙大叔沒跟來。”“總之去告訴奶奶啦!”便有人向裡面跑,又有人邁開腿跑出來。
是二寶,衝得最快,姿勢像一隻小鷹,一把抱住青羽的腿,“神仙姐姐我知道你會回來的!”
“是。”青羽摸著他的頭,“謝先生呢?”
“不知道啊。”
“這樣……”青羽咬了咬嘴唇,“他可能有事,出診去了吧。”
鐵生一直蹲在土丘上,看著這個女孩子,她可以不必來的,可到底來了。朝陽的光芒映在她頭髮上,她好像戴著一個淺淺而聖潔的光圈。她旁邊那個陰柔的男人,轉過身,看見他,客氣而倨傲的,稍微點點頭,算打了招呼。鐵生不回答,長得這麼粗笨,他不答別人的禮,別人只會以為他白痴,不會覺得他故意怠慢。這些年來,他已經很清楚。
他手掌撐在土地上,輕輕牽動一片葉子,清涼的朝露潤溼了他的指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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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是詩成酒醒後(1)
雲貴把扇坊裡裡外外看了一眼,把各人也都從上到下掃一眼,像頂頂精明的當鋪朝奉,只一眼,把該掂的斤兩都掂清了。他慢騰騰把袖子邊捲起來一點兒,如同醫生要拿筆開藥方一樣,對青羽條分縷析道:“如今只有三條路了。”
“第一條,有人負擔他們全部的衣食,那是最好。但你也知道,如今有人在外頭仿棲城扇,量很大,仿得還不錯,搶了大家的生意。我主業扇墜,雖然被搶得不多,但受行業拖累,也拿不出這麼大筆餘錢來,負擔他們一輩子的開銷。青姑娘,想必你也沒有這種能力。
第二條,想辦法叫他們做工。但我的坊沒可能提供這麼多老幼病殘的工作,尤其當他們還不懂刻藝的時候,鐵生可以來幹粗活,但我疑心這份工也不夠維持他們一家的開銷的。
第三條,我試試看把這些小孩也培養成會一門手藝的人。雖然不一定容易,因為好的刻藝不是人人能掌握的……但可以試試,至少叫他們以後成長為一個能自食其力、能養家的人。”
他把話說得就像他是個救世主似的。青羽怯怯地問:“那……在他們能賺錢之前,他們怎麼辦呢?”
雲貴看了她一眼,“如果你希望的話,我可以借錢給你。”
躲在門後的女人們彼此望了望,三個媳婦反應稍微遲鈍一點兒,神情還以茫然驚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