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生也來了,獨獨三寶不在。這個時間,他們該出發去雲水坊學手藝的。雲水坊伙食好、吃得飽,師傅不算很兇、學藝的活兒也不算頂重,雲心經常還會逗他們玩兒,怎麼會有逃學的道理呢?他往常總是跟在二寶身後、或是黏著大寶,可今天,大寶二寶都不知他去了哪裡。雖然小寶揭發,“二寶說他以後不想刻東西做生計。”但對查明他的去向還是毫無幫助。
“不會出什麼事吧?”青羽心慌地扭著手。
“窮娃兒賤命,能出個什麼事?要出早出了!”秋婆婆拿了主意,手一揮,“你們過去!我掃掃地皮兒,陰溝裡怕不把這小子掃出來!”
河漢幾時渡(4)
既是這麼說,三娘領著一群孩子就該走了。青羽要把做扇子的新想法同雲心商議,也要同去,但斜刺裡卻殺出個人。
“是你!是你!我聞出了你的味道!我記得你的樣子!”這人幸福地右臂一張,抱住鐵生,眼睛閉起來,臉頰在他背上摩挲,“在我醒過來之前,是你揹著我對不對?”
他是胖子。
“呃……”鐵生看看胖子、看看青羽,又看看跟出來的謝扶蘇等人。他是出蠻力把這胖子揹回來的,那又怎麼樣?
“你是我醒過來之前,記得的唯一一個人。”胖子幸福地抬頭看他,黑眼睛裡淚光閃閃,“你說我叫什麼名字呢?”
沉默、沉默,西風在小小的泥院子裡吹過去,良久……秋婆婆問:“他傻了呀?”
這簡潔的詞彙就揭露了剛才謝扶蘇費盡心思才確定並費盡口舌才向二孃解釋清楚的真相:
他果然被打傻了。
後來這胖子就叫胖子,因為他像小狗一樣黏著鐵生,非叫鐵生給他取名。鐵生氣結,道:“你這胖子……”
於是他被正式命名為胖子。
謝扶蘇對胖子心存疑慮,反覆告誡青羽,“他來路不明,也許會傷害到你,最好不要把他留下來。”
“可是,叫他到哪裡去呢?”青羽很煩惱。
“不關你的事,你不可能負擔世上所有人的命運是不是?他是陌生人,不關你的事。”謝扶蘇的邏輯很清楚。
“這樣……”青羽還不了嘴。
“還有云水坊。”謝扶蘇乘勝追擊,“我覺得雲水坊的氣氛不正常,可能有什麼事發生。為了安全起見,你也不要去了。”
“您說‘可能’是嗎?”青羽向謝扶蘇確認。
“很可能!”謝扶蘇加重語氣。
“但如果……不是呢?”
“什麼?!”
“可能是多可能?百分之九十九、萬分之九千九嗎?但如果有百分之一、萬分之一的機率,他根本不會傷害任何人,他只是需要幫助,雲水坊也不會傷害任何人,只是需要幫助呢?因為有擔心,所以就百分之一百、萬分之一萬的不幫忙他們,但、但如果,他們真的需要幫助呢?”青羽仰眸看謝扶蘇,謙卑地問,“那樣怎麼可以?”
是,不可以。因為她是這樣的女孩子。因為萬物有萬物的脾性,譬如鳥會飛、魚會遊,而她既不是鳥也不是魚,簡簡單單一個轉身而去的動作,擱在她身上,就不可以。
這到底是怎樣一種動物?謝扶蘇想哭,都不知道怎樣哭。
但青羽的扇子是漸漸成形了——晶瑩、輕薄、美麗,像一隻羽翼,只有一隻,單翼的夢,美得不真實。雲心說:“加油,也許你可以用它參加本屆的寶扇會。”謝扶蘇雖然不太懂扇子,也知道這是真的。
你可以不懂扇子,但這樣一份美放在面前,你縱然不懂得,至少總能看見。
不懂得文字的人是文盲,不懂得美的人是心盲,謝扶蘇心眼未盲。
所以他心慌,謝扶蘇生怕她插上翅膀飛到什麼他無法跟隨的地方似的。雲心卻只怕這翅膀飛不起來,青羽不去雲水坊,她親自提了點心來看望,“青羽,好青羽,翅膀扇子做得怎樣了?”
青羽坐在桌邊喃喃道:“沒有框架,飛不起來呢……”
真的,謝扶蘇削的竹絲太細了,真正如蠶絲一般,織成扇面後,靠著竹子本身的韌性,靜放著倒還好,能撐得起來,可是一搖動,即刻軟綿綿地左一倒、右一歪,吃不住風。不能扇風的扇子還叫什麼扇子呢?它需要一個邊框。
“用竹子做框不可以嗎?”雲心怪煩惱地在她對面坐下來,托腮。
河漢幾時渡(5)
青羽無言地拿出三塊扇面給她看,每一塊都用竹子沿了邊。第一塊是削竹篾來沿邊的,確實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