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著雲心,“跟我鬥嗎?還早呢,你現在還不算最慘的時候呢!”大笑著上轎。掀轎簾時,她的手停了停,想:是不是再叮囑幾句呢,對青羽,叮囑她不準跟謝扶蘇發生什麼關係……但也不必了,那兩個傻瓜,是絕不會亂來的。她甚至還可以想辦法把局面弄得更亂些呢!越亂,不是越好玩?她笑著,直到笑得咳出來,帕子捂住嘴,轎子遠去了。
青羽呆站著,坊主好像不再是以前的坊主了。
“到底……出了什麼事?”她終於能小小聲問雲心。
雲心整個人,好像全憑雲貴的兩隻手才能支撐住,可她的聲調冷冷的,還很有筋骨,“桐夢商行說想跟我們合作,訂我們的扇子,其實是嘉設計的,我信以為真跟桐夢老闆談時,嘉帶人來笑我。我太天真了,她早看出來我是雲心,她存心要踩我的。”
“怎麼會……那當時,你到底為什麼要進引秋坊呢?”青羽總算想起來問了。
添重簾慕添重傷(6)
“因為一個特殊原因,我現在不能告訴你,可以嗎?”雲心懇求地看她,“你還會繼續幫我的,是不是?”
雲貴嘴唇動了動,沒說話。
她的行徑,無論怎麼看都是潛入引秋坊竊取秘密,想化為己用,但這麼簡單一句託詞,因為說得足夠真誠的關係,青羽也就信了,甚至都沒有想到自己也正在幫忙把引秋坊的工藝秘密洩露給雲水坊——她從來沒覺得自己掌握的手藝有多麼重要,再說,如果不可以對外人說,嘉為什麼不直接對她說“不行”,然後把她帶回去呢?
“是!當然。”青羽握緊雲心的手,“我當然要幫助你!我……嗯,今晚要回何家扇坊睡,因為這樣可能對大家好一點兒……”膽怯地看一眼雲貴,“而且我跟鐵生又商量了些烙畫的事,也許會好的。還有水,我找到了很好的水呢!不過還要試一下,反正明天跟鐵生去盛點水運回來試試,我們這麼努力,一切都會好的!”用力抱抱雲心。
“是,一定會,我相信你。”雲心目送青羽離開,笑容冷下去。
只要被人相信著,這個笨蛋就一定會跑回來幫忙。她知道這點,所以利用。只有利用與被利用,她的世界裡。她太疲倦了,沒餘力在人的背後贈送什麼溫暖笑容。
“你留下的珍瓏,我剛剛解開了。”雲貴在她身後輕輕說。
“哦?”雲心的表情沒什麼變化。
“那天你說,你比我聰明,我應該聽你的。你說,如果我能勝你一局,我可以喊停。我們可以……”
雲心打斷了他,“大哥,你不知道嗎?晚了,事已至此,我們回不去了。”
雲貴怔怔看著她的眼睛,晚了嗎?他們只能在她劃定的道路走下去……不,即使是她,也無法掌握這條路的方向吧?然而他會陪著她,他們會陪著彼此。
何家扇坊的暮色下,謝扶蘇蹲到地上,對著那些做扇的東西看了又看,嘆口氣。
幫不上忙,他會武功、會行醫,但是這些葉子、竹子、布頭的東西,他真是一點兒都搞不來。青羽既然堅持,也只能讓她自己去忙,而他,就多看幾個病人,多攢幾個錢,萬一這個作坊撐不下去,他也好在經濟上多支援一點兒吧?
唉,其實以他的身手,隨便去偷去搶點什麼,就夠幾戶這樣的作坊吃幾年。但是……他實在不是那種會“劫富濟貧”的人啊!
謝扶蘇又嘆一口氣,自從認識青羽,他幾天內嘆的氣比從前幾年都多。
這個時候他才不得不向捫心自問: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歡她?
那個傷者狀況已經比較穩定了,雖然仍然發燒,並且說不出一句囫圇話,像是受傷過重所致。謝扶蘇知道他身上的傷口,不是一般的強盜砍出來的,他身上的衣料也不是平民能穿。這個人不簡單,只不知是哪路豪強,謝扶蘇默默守護在作坊裡,不管出什麼事,他想他總會有這雙臂膀保護青羽。如果青羽要保護別的人,那他也理應幫忙。
“先生?”青羽出現在門口。
謝扶蘇抬頭看她,眼神靜靜明亮,彷彿她是燭光照亮了他的眼睛。
“先生,有一天,就算我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你也不會不理我、不會祝我得報應,然後從我身邊離開,是不是?”青羽疲倦地在他身邊坐下。
“是的。”謝扶蘇回答,“發生了什麼事?”
“先生,你會削竹絲嗎?很細很細,像頭髮絲一樣細,可以嗎?”她忽然請求。
謝扶蘇就拿起一塊竹子,開始削。他的劍藝,可以在夜色中刺破一隻蚊子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