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今天、回信素來是寥寥數語的神秘先生。她不知道他為何要為自己做著一切,但數年來她已漸漸習慣將這個恩人當成一個沉默寡言的知己。
信剛剛寫了一個開頭,吳健雄便聽到外面一陣莫名騷動,她起身要去關窗子的時,聽到的聲音徹底讓她亂了心神——日本宣戰啦!日本人宣戰啦!!旅館下面幾個聲音瘋喊道。
“仰承天佑,繼承萬世一系皇統之大日本帝國天皇昭示忠誠勇武之爾等眾庶曰:
朕茲向米國宣戰,陸海將兵奮其全力從事交戰,百官有司,克勤職守,全國眾庶各盡本分,務須億兆一心,徹底發揮國家之總力,以達成征戰之目的。
夫確保東亞之安定以利世界和平,實為列祖列宗之宏猷,朕所拳拳服膺無時或忘者也。而與各國敦睦邦交,同享萬邦共榮之樂,亦帝國一貫之外交方針也。
今茲不幸與米國肇啟兵端,洵非得已,豈朕本願哉。實為米國海軍妄自滋事,戕害帝國賢良臣民三千之眾於馬紹爾;且日夜修戰備,其艦艇頻出沒於東亞之海洋,帝國及與國之通商貿易致受威壓,極東之和平將瀕子危殆。朕飭政府透過和平談判恢復事態,已先使朕之政府以誠意勸告米國政府,然至所定之日期,而朕之政府終未得其應諾之回牒。
長此以往,帝國多年來爭取東亞安定之努力,勢必化為泡影;三千臣民之冤屈,更不得聲張。帝國之存在,亦將瀕臨與危殆。帝國勢逼處此,為生存與自衛計,惟有毅然奮起,粉碎一切障礙。皇祖皇宗之神靈在上,朕深信爾眾庶之忠誠勇武,心能恢弘祖宗之遺業,剷除禍根,以血三千同胞之大恥,確立東亞永遠之和平,以保持帝國之榮譽……”
收音機裡反覆播報著日本政府對美宣戰詔書,翁文灝每聽一遍眉毛便高吊幾分。昨天得知英國政府對日發出最後勸告後,他還以為日本政府會懸崖勒馬、息事寧人。誰想日本人居然寧與世界兩大強國交戰也不願屈服,他不由想到楊銳之前對日本人的一個評價——野蠻。
“總理,大家都到齊了……”吳景超見翁文灝一遍又一遍聽日本政府的對美宣戰詔書,不得不在一側提醒,大家已經等了很久了。
“嗯。”翁文灝終於回過頭看向在做的內閣閣員,目光最後落在顧維鈞臉上,他道:“你們都說說吧,下面會怎麼樣?”
見翁文灝看著自己,顧維鈞不得不道:“接下來將是英美對日本宣戰。我想戰爭打不了太久日本就會戰敗,接下來……”顧維鈞先看了與會諸人一眼,而後才道:“我們很危險。”
顧維鈞這句‘我們很危險’說的非常巧妙,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理解。在兄弟會諸人聽來,我們很危險就是英美下一步將對華開戰,而關外那些人很可能借此奪權,所以大家很危險;但也可以被理解成‘我們國家很危險’。
“那外交上我們應該怎麼應對?”翁文灝眉頭挑動幾下,問出了問題。
“最好是派一個可信任之人去美國接替植之。”顧維鈞道。“他前天已經來電請辭了。”
“什麼?!”駐美大使施肇基居然辭職了,翁文灝不悅道:“他為何要辭職?他難道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嗎?有多少事需要他與華盛頓溝通商議!”
“總理,我們對美談判失敗,植之感覺自己罪責深重,這就請辭了。”施肇基辭職當然不是這個理由,他只是不想做國家罪人而已。
“那我們能派誰去接替他?”翁文灝難以接受這個解釋,但不接受也沒辦法,人家已經請辭了。
“我們……”顧維鈞開了卻說不下去,他也不清楚能派誰去。
顧維鈞沉吟,翁文灝的目光又轉向戶部侍郎宋子文,道:“子文能去嗎?去年到現在你對美國那邊也熟悉,美國輿論和民眾也熟悉你……”
見翁文灝讓自己去做駐美大使,宋子文心裡當即咯噔了一下。在美一年,他完全知道這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當他正苦於沒有理由推辭這一任命時,和他升息相通的孔祥熙卻哈哈了一笑,“不瞞各位,我倒有一個人選肯定比子文好。”
“是誰?”翁文灝當即轉頭看向了孔祥熙。
“胡適之呀!”孔祥熙擊節道。“適之是我國思想界的自由明燈,這是美國報界都知道的事情;他還是杜威教授的得意弟子,杜威教授在美國的影響力可大得很。而且他還不是政府的正式官員,只是一個大學教授,這在美國人看來完全能代表我國的民意——美國人和我們是不一樣的,他們看重民間人士的態度,而我國則看重政府官員的態度,所以美國人信任民間人士甚於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