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是這個道理。其實我認為治國抓貪官的目的就只有一個,那就是新官上任洩民憤,除此以外並無作用。”楊銳道,“真正最可怕的是兩種官,一種是不貪只吃,什麼也不做,上下不得罪,渾渾噩噩過日子,這種官讓人抓不到半點把柄,但是卻毫無建樹,佔著茅坑不拉屎;再有一種就是看上去為國為民,大搞特幹。實際上呢,弄出來的東西好看不實用,勞民又傷財。更是遺禍百年,可最後這樣的人因為不貪,還會說是清官,著實可氣!”
“你說的是張之洞吧。”王季同不介意楊銳把話題扯遠,多年相處,他知道和楊銳談事情,來硬不如來軟。來軟不如先硬後軟,這樣的效果最好。所以他現在樂於陪著楊銳閒聊,並且到最後回房睡覺。也沒有再談正事。
王季同說服似乎有些效果,再之後幾日的會議中,楊銳對一黨制有些鬆動,他這幾天也在考慮這個問題。把一黨專政用明文確定真的必要嗎?對他來說。一黨制似乎是無效的。
而諸人的意見,章太炎認為不可寫,一寫那反而會損傷復興會的正義性,以復興會現在的優勢,完全可以碾壓其他參政黨,只要農業工業都抓在手裡,國會的主導權再怎麼折騰都是復興會的;
鍾觀光也認為沒必要寫,因為其他人沒辦法撼動復興會的根基。他們唯一能質疑的,無非是丞相的任屆。像孫汶之類,一定會要求丞相的任屆不可超過兩屆。這些都可以不理會,實在民意反對,楊銳前面兩屆做過,可以換在坐的其他人。鍾觀光說到這裡的時候,力推徐華封和章太炎還有謝纘泰接任,自己則表示身體不好,想要功成身退。
鍾觀光的提議讓話題由此歪樓,從討論一黨制變成職位安排。徐華封不想做什麼丞相,只想執掌工部,並且一輩子都只想在工部,讓大家不要把自己往火坑上推;章太炎要的是禮部,因為蔡元培要出來,禮部分出一分學部,這個學部給他管,禮部由此變成文化部的性質,之後是不是要做丞相,那就看大家是不是支援;王季同同樣想功成身退,而虞自勳只想一輩子和法律打交道,先是督察院,最後掌管廷尉府;最後是謝纘泰,他算是半路入會的,和大家想比不敢造次,只表示可以現在鴻臚寺,而後再看會內安排,他意思說的委婉,但是楊銳還是感覺他是想問鼎的。
除外交策略、一黨制、職位安排三個問題外,再有就是國稅局,處置滿人、貪官、士紳,獎勵烈士、有功人員三個問題也這幾天會議的重點。
稅務是國家運轉的根基,滿清因為貪腐使得整個稅務系統低效。比如臺灣,在甲午戰敗割讓前,整個臺灣的賦稅只有八萬兩,在日本人佔領臺灣後,不變更稅制稅率,收取的稅款居然有兩百九十萬兩,翻了三百多倍。楊銳初看報告,還以為是下面的人打錯了,但是追問的結果確實如此,甚至,還有個更為嚴重的事實就是,因為滿清普遍是紳吏包稅制,所以在日本人來之前,底下百姓所交的稅負超過三百萬兩。這三百多萬兩除了小部分被臺灣的滿清官吏貪汙之外,剩餘的全在包稅紳史的口袋裡。這真是官紳勾結,坑國害民!
因此,楊銳希望建國之後,完全借鑑美國的稅務制度,有專門的稅務部隊,專門的稅務法庭,有一支特別能戰鬥、特別能收稅、特別能嚇人、特別能掘地的收稅組織。這一天會上,楊銳把這四個特別一說,諸人都是大笑。虞自勳效果之後又添上一個笑話,“有一個大力士用力擠幹了一隻檸檬,他擠完之後對人群說:誰能再擠出一滴,我給他一美元,然後人群裡出來個乾巴老頭,伸手就擠出小半杯。那大力士不由心生佩服,請教老人是幹什麼的,乾巴老頭嘿嘿一笑說:退休前在國稅局幹過。”
虞自勳笑話說完,會上更是亂哄哄的,只等一盞茶功夫之後,屋子裡才平靜下來。鍾觀光上氣不接下氣的問:“竟成,你這個國稅局,準備交給誰管?這根本就是個得罪死人的衙門,還有裡面都是些什麼人?照你這麼說,誰樂意去國稅局當差啊?”
楊銳也是剛剛笑畢,聞言道:“國稅局的局長,我準備讓陶煥卿去,他這個人憂國憂民,定能把事情幹得好。至於裡面的職員,當有兩種人,一種就是懲治過後的滿清貪官和稅吏,他們本來就是收稅的,知道怎麼收,另一種就是有崇高理想的復興會會員,為了國家民族的將來,他們能夠嚴於律己。不講情面不顧私利把稅收上來。”
聽到楊銳點陶成章的名,在座的諸人都是樂了。這個人能吃苦,有理想。更是激烈的很。最讓大家印象深刻的一件事情便是他去日本留學的時候,不坐三等艙居然坐四等艙。何謂四等艙?就是船倉最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