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上下下都翻了一遍也沒找到釦子,急得他當即拔出刺刀想割。看不下去的楊銳不得不接過幫他拉開,對雞眼見此忽然瞪了他一眼,不知道嘟囔了一句什麼。
包裡沒什麼違禁的東西,楊銳身上楊無名身上也沒槍支彈藥。正以為過關的時候旁邊看著的一個穿綢子的年輕人將他攔住,“打哪來的?”
“汪疃那邊過來。夜裡不知道在幹什麼,四處放槍……”楊銳只好將謊話又重說一遍。同時把證件遞了過去,再道:“做些小本生意,可突遭意外,兒子也被槍打了,急著進城找大夫看病,還請行個方便。”
“農會都是王八蛋!!他還殺了我叔。”年輕人咬著牙罵了一句,而後轉頭對著一個兵說道。“寶蛋,帶這位去新城藥房就醫。”
沒想到沒人認出自己,更能遇上好人,野狗般竄了近一整天的楊銳居然有些感激涕零。不過他一入昆嵛門。見城門內側畫的‘開國八公圖’,看那歪嘴裂臉的模樣,當下就放心了。只要不是有心人。不去細看報紙上模糊的黑白照片;或是訂閱東方雜誌,不去臨摹雜誌扉頁上的彩色照片。那應該沒人知道總理楊竟成到底長的什麼樣。
給那帶路的寶蛋塞了幾塊錢後,楊銳開始問道:“這城裡是不是也出了大事了。這怎麼……”
“嘿嘿…”有錢上手任誰都是眉開眼笑,叫寶蛋的紅棗臉笑了一下又小聲道:“您不知道,前日夜裡,官衙抽風一樣捕人殺人,那是……,嘖嘖,一夜就殺了上百,有些現在還在城牆上掛著呢。待天亮,殺人的那些又召集四鄉開會說要沒收地主家產,不肯獻家產的就要收重稅,就跟前幾年楊竟成那老東西收地是一樣一樣的。
說還不行,那些王八蛋還抓人,眼看老爺們就要遭難了,可哪些巡警農兵不知為何一股腦全跑出城去了,說是要去抓什麼人,還說是朝廷下了旨,拿住誰誰誰殺了就能賞多少錢。你猜後來怎麼著……”
紅棗臉說到關鍵處還賣了關子,弄得楊銳不得不陪笑道:“大兄弟,後來怎麼著?”
“他們一走城裡就沒剩幾個巡警,咱家少爺匯合各村來的老爺下人,夜裡頭忽然就發難,一下子就把巡警局給端了。”棗紅臉說的甚至得意,到此時,楊銳才知道這文登城已經不歸政府管了,這基本屬於地主武裝,用革命話語說,這是反革命武裝。
“那就不怕…就不怕出城的那些人再打進來嗎?”楊銳驚訝了一下又再問。此時已經管不了反革命武裝不反革命武裝了,誰不殺殺他爺倆就是他的朋友,他開始擔心農會反攻縣城了。
“城池易守難攻,大理寺林老爺也站在我們這邊,就不信朝廷會袒護暴民!”棗紅臉爭辯道。
“那怎麼……那怎麼不給京師打電報呢!”楊銳猶豫了一下,終於問出了這句,救無名是第一位的,聯絡保定市第二位的。
“電報?”棗紅臉轉頭看了看他,道:“電報局早就被於冠敬的人給砸了,說是朝廷說讓砸的。他們這些王八蛋一定是假傳聖旨,怕露餡才把電報局給砸了。這位老爺您要打電報?”
“我,我……,孩子都這樣了,我當然要打電報回家。”楊銳坦誠相告道。
“那沒啥辦法了。”棗紅臉道,“榮成那邊聽說也是這般,有人連夜從那邊逃過的,虧得我家少爺帶人奪了城池,要不然我們這些人都得死。他們殺人真是不眨眼啊……”棗紅臉拉著嗓子,說著指向路過的一個大祠堂,祠堂裝飾的黑黑白白,裡外都是披麻戴孝的人,“我家老爺前天夜裡就被他們拉去了,就那麼沒了……”
棗紅臉說著說著就抹淚,楊銳見此不好再問,只四顧打量著這文登城。城池歷年失修。剛才走近楊銳才知那西門不是崑崙門而是昆嵛門,昆嵛門進來便是一條東西走向街道。城內少有瓦房,基本是茅房。經過正在做喪事的叢家祠堂。再走過關岳廟、節烈祠、城隍廟,待孫公祠過去,道路一轉,便看到了新城藥房——這根本沒有楊銳期望的縣醫院。
急急謝過棗紅臉,楊銳匆匆而入藥房,卻見藥房側間全是傷號,一群人正在給一個白大褂醫生下跪,似乎是在哀求什麼。楊銳沒有細聽,只鬆開兩根綁著無名的皮帶。想找了一張空床要把兒子放下來。
無名傷在被防彈衣護住的臂部,這個位置稍微讓楊銳放心,此時他止血麻醉後人睡了過去,不過現在到了地方,楊銳又擔心這麼一動作會把孩子驚喜,揹著床正猶豫間,一個女護士走了過來,她說著膠東土話,大概的意思是她扶著。
綁人的兩根皮帶已在胸腰間勒出了青淤。解開的時候楊銳才疼的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