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彭得華禮畢,他和聲問道,“懷珪,你是否願意從軍?”
陳廣壽如此問,滿屋子裡的人都看著彭得華,不想他卻道:“只打洋人不打窮人我就去。”
他這麼說,大家都笑,陳廣壽也笑。農會老周笑道:“前年鬧災荒,饑民鬧糶吃排飯,當時是懷珪帶的頭。地主就嚇唬說復興軍要來,大家都怕。後來農會雖然開會向大家說了,不過得華那當不在。就以為復興軍是打窮人的。”
農會老周戲笑,但肖雲樵卻擔心,外甥之所以會說這樣的話,其實不是前年鬧糶所致,而是這烏石寨本是元末陳友諒部將易華大軍駐地,元末朱元璋征討陳友諒,自是連易華也一起清剿,奈何易華在湘地深得民心,久攻不下便一路燒殺。歷經十數年才平定。
鄉下人不懂那時的天下大勢,只知道這易華除暴安良、站在窮人這一邊,是以對其很是尊敬,現在羊角衝還有易華廟。得華少時就常聽易華的故事,自然對朱元璋、對明軍無絲毫好感。而本朝尊的就是前明,皇帝雖說是湖南人,卻依舊是朱洪武的血脈,他擔心得華這事情沒處理好,可是天大的禍事。
肖雲樵這邊擔心。陳廣壽和彭得華幾經問答,屋子裡的氣氛開始熱鬧起來,在彭民言的要求下,彭得華對陳廣壽行了拜師禮。不過陳廣壽只是半受,不敢為師,只敢為兄。此番舉止後。他又將身上帶的鋼筆送給彭得華以作見面禮。見面禮給了,屋外的隨從又將驢背上的各色禮品抬了進來。這下彭民言更覺得是在做夢,而且這個夢一直做到數日後兒子跟著這個從天而降的吳先生離家。
“鍾伢子。去了莫要想家……”三日後的早上,看著穿戴一新的兒子就要跟著吳先生走了,彭民言很是不捨,小兒子也拖住哥哥的手不然他走。
“事,事。”一邊的肖雲樵安慰道,這幾天陳廣壽向他解釋了不少事情,他不在有之前的擔憂。“現在火車方便,懷珪每年都會回來一次。”
肖雲樵勸著,其他的叔伯也勸著,可沒走了幾步的彭得華忽然翻身過來抓住父親的手,重重搖晃了幾下才跪地而去。
來烏石寨慢,但回去的時候卻很塊,雖然在湘潭縣城和劉國春喝了一頓酒,可陳廣壽幾人還是在五天後到了漢口,他本來是想馬上買車票返京的,但當地國安局卻給了他一個訊息,說是他要找的那個孩子找到了。
“確定是這個人嗎?”陳廣壽出京要找三個人,湖北這個是最沒有把握的,不想下面的人還是找到了。
“是的,大人。應該是這個人。”武漢市國安局局長周仲貞道。“整個黃安縣十一月出生,五歲以上,十歲以下,姓藺叫毓榮的男孩我們都找一遍,其中有一個最不尋常,說是其出生的時候,藺家後山的白羊山樹林裡不但飛來許多喜鵲,還有數不清、叫不少名字的鳥也紛紛飛來;還有滿月那一日,曾有個相面先生對他讚歎不已,說此子‘今日毓榮,他日淮陰也' 注2’……”
周仲貞一說‘他日淮陰’,陳廣壽心中就是一震,此次出京,楊銳是要他找兩將一雄,這湖北黃安之人就是另外一將。當然,他心中的震驚不是人找到了,而是震驚為什麼楊銳什麼都知道?以他這幾年觀人用人的經驗,與毛學任交談後,他覺得毛學任確有雄才;而彭得華,雖然老實巴交,可人很聰明,難道的是意志是同齡人中少有的,悉心培養不說大將,最少干將是成的。這最後一個藺毓榮,居然是淮陰之才。這……先生難道是神仙,能掐會算嗎?
周仲貞話說還有說完,陳廣壽就心不在焉了,他只得停下等陳廣壽回神,好一會才聽見陳廣壽道:“那就幫我安排一下,我過去看看。”
“大人,這孩子的父親藺清明土改剛被收了地,對政府不是很支援,大人去難保安全。”周仲貞道。他知道陳廣壽的身份,很擔心他在自己轄區出事,要是像陶煥卿大人那般,他便是死也不足惜了。
“他家有多少地被收了?”陳廣壽啞然失笑,這一路行來,沒有誰不是和土改有關係的。
“似乎是不到二十畝。補償雖然是全補,可藺清明卻是個商人,以前在火輪船上幹過管賬先生,現在在家裡開染布作坊,對錢看得重,只想把那耕地的錢全部拿來開作坊……”
周仲貞說著說著陳廣壽又笑了。他道:“你安排一下吧,他若是經營的好,那就找銀行貸一筆款給他也不是問題,要是經營的不好,商情上也可以幫一些忙。這不過是千兩不到的事情,不難辦,不難辦。”
陳廣壽執意要去黃安看看,周仲貞只好馬上安排,但怕他出事,又連著給他安排了四名警衛。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