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官算是眼疾手快,可徐敬熙卻是狼狽了。茶水濺溼整個衣襟不說,橫摔在地上全身還發疼。他站起正要大怒,不想又有幾顆綁著鞭炮的石頭扔進院子。
“這是要造反了!!”徐敬熙豹眼怒睜。佩劍幾乎又要拔出來。
一邊的黃宗邠也大怒,堂堂軍機重地,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人敢實施‘炮擊’,他大聲道:“來人吶!把敵人抓起來!”
黃宗邠這邊喊,外面的廖耀湘已經在抓人了——他不願接學生的血書代學生通報自然惹怒了這群學生,剛開始石頭還砸在門前的崗亭,後來拿石頭直接越過屋脊,飛進院子裡去了。自己吃虧也就算了,可石頭扔進院子裡那性質就不同了。眼疾步快的廖耀湘一揮手,當即帶領士兵越過拒馬抓人。不料廣場的學生早就看著,士兵一出去便有人大喊:“當兵的打人了!當兵的打人了!!”場面一片混亂。
可廖耀湘這個黃埔六期的湖南人後世能混到兵團司令,顯然不是拍馬屁拍出來的,他已經瞅準了那幾個扔石頭的混蛋。在他的帶領下,幾十把白晃晃的刺刀一路直捅過去,學生當即像暴風雨後倒伏的稻子那般趴向兩邊。學生怕刺刀急忙閃避,那幾個學生想逃跑可卻被人擋住,幾十秒的功夫。幾個無處可逃的學生被士兵逮個正著。
不過這種人群之中的逮捕最難的不是抓人,最難的是如何帶著人離開。此時見丘八抓了學生,又見他們的刺刀只是嚇唬人,根本上沒捅人。一干學生又來了精神。
“憑什麼抓人?憑什麼抓人!”有人大喊道。“同學們,他們不敢傷人,不能讓他們把人帶走……”聽著這喊聲。剛才軟趴趴的稻子這時像吃了****一樣挺立起來,學生們對著士兵又拉又打。更揪住那幾個被士兵扭著手的學生不放,之前開出的路全給堵上了。
“剁腦殼!”廖耀湘用土話罵了一句。而後一揮手,“我命令:各班滾筒式後退,不能亂!”
滾筒式後撤就是各部交替掩護,後世奈何果軍太渣,滾著滾著變全軍潰散。可現在廖滾筒手下只有五六個班的兵,對手又沒槍,於是長官一下令會意計程車官馬上‘滾’了起來。
學生本就是烏合之眾,手上更沒傢伙,何嘗見過這種滾筒式戰法?一時間這一小隊士兵帶著俘虜像泥鰍一樣又滾了回去,根本就拉不住。待最後一個兵越過拒馬,數千名愛好自由的進步青年憤怒了!他們手上只要有東西,全都往士兵身上砸,一時間石頭、鋼筆、硬幣、鑰匙、皮帶、鞋子……,亂七八糟的東西雨點般的落在警戒區和總參謀部的大門上。
“放人!放人!!放人!!!”憤怒的學生激揚起來,絲毫忘記自己剛才在刺刀下的縮卵。前面的那些更激動的掀翻警戒區外側的拒馬。眼見學生就要衝進來,早就有心理準備的廖耀湘一揮手,‘砰砰砰砰……’,一個班計程車兵忽然對天鳴槍,人群雜亂驚呼後,他對著學生大聲警告道:“若再往前一步,格殺勿論!”
轟轟烈烈的學生被槍聲震的臉皮發白,膽小的已經準備往後撤。不想廖耀湘只是警告,不是真的開槍,於是短短几秒沉默後,幾個聲音又開始打氣:“同學們,不要怕!他們不敢開槍!他們不敢開槍!!”“同學們,營救我們的同胞!衝啊!!”
喊話的人藏在人群中,言語力量和剛才的恐懼頓時轉變為歇斯底里。最前面學生不顧鐵絲網上的荊刺,瘋狂推開眼前一切阻礙,領頭的幾個已衝進黃線以內的警戒區。
“他敢不敢開槍?”猶自帶著狼狽的黃宗邠正站在窗外,看著大門外暴亂的學生。他這麼問是覺得那個少校果敢而機智,是個可用的人才,現在就看他有沒有膽氣了。
“哼哼……”徐敬熙輕笑,他還沒笑完便聽到外面成排的槍聲。尖叫嘶喊中,學生們剛才的勇氣全變做逃跑的力氣,人群海水退潮一般的極速後撤,除了人推人、人踩人,更有無數人被擠出欄杆,掉進了積水潭。血案,終於發生了!!
紫禁城,文華殿。
總理秘書吳景超掛完電話便匆匆往殿內疾走。小心的他居然接連撞翻兩個進出的文書,雪白的檔案當即撒了一地。可他還是不管不顧的跑到翁文灝身邊。既焦急又興奮對著翁文灝小聲道:“總理,積水潭那邊出事了!”
“真出事啦?!”翁文灝不自覺的道。話一出口才察覺太對於是急忙掩口。好在四周沒人,他這才放心低聲急道:“快說!”
“學生們本在外面抗議,但不知怎麼就和總參謀部的衛兵發生衝突,衛兵衝入學生中抓人,被激怒的學生於是就衝進警戒區救人,然後……”吳景超停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