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我可以不費力氣地保持住這份驕傲和尊嚴,並且一生都可以這樣。”
“而你嫁到南朝,你就不再是你,你就要做父皇的女兒,國家的公主,肩負重任,身不由己。你雖然口口聲聲說你即使愛上他也能喂下他毒酒,到時候卻不一定會真的這樣做。你會左右為難,輾轉反側。你如果喂下毒酒,你即使活著,這一生也不會再高興;可你如果不喂下毒酒,你卻又對不起整個蘇國。”蘇姿輕輕拂開我肩膀上的花瓣,柔聲說,“而蘇熙你,一定會愛上他。那時候你該怎麼辦呢?”
我道:“愛上了也沒關係。你也喜歡過秦斂,不是嗎?可你到後來又不喜歡他了。我也可以這樣。”
蘇姿望著我,良久又是一聲長長嘆息。
我那時把事情想得太簡單,於是聽不進去任何勸言。我固執地要求嫁到南朝,滿心滿眼都是想要再見秦斂一面,急切得以至不願去考慮這之後可能嚐到的苦果。
而我現在,果真嚐到了苦果。
如今仔細回憶一遍,我想,若是能將時間推至三年之前,我情願永遠沒有見過秦斂。
見到秦斂之前的那個冬天,蘇姿尚未嫁人,蘇啟對南朝的算計尚處在口頭上說說而已,而我在太醫院眾人的提心吊膽中,如十幾年前我剛出生時太醫所預言的那般沒有再咳嗽。
按照御醫的說法,我只需要在接下來的兩年中好生調養,便可一生福壽安康。雖然人人都知道福壽安康就跟恭祝太子殿下千歲千千歲一樣是句套話,但這句套話安在向來拿喝藥當喝水,慣於折騰太醫院的我的頭上,卻還是十五年來破天荒的第一次。所以當德高望重的太醫院提點唐大人顫顫巍巍地吐出這四個字的時候,連一貫漫不經心的蘇啟都稍稍坐直了身子,並且露出了一點兒笑容。
父皇很歡喜,蘇啟很歡喜,我也很歡喜。心情一好,我便有了興致研習之前不曾研習過的一些東西。比如說我開始在自己往年養病的小院中嘗試種花種草。
我先是命人挖了池塘,種了荷花。後來蘇姿到訪,看看牆角一溜春風吹又生的狗尾巴草,抿唇微微一笑:“為什麼這裡不也種些東西?種點薔薇花也好啊。”
我便又聽了她的建議種了薔薇花。我把蘇啟叫來,讓他挖土,我來撒種,然後讓他埋土,我再指揮侍官抬來水桶。
接著我又讓蘇啟澆水,這回他終於怒了。道:“你自己怎麼不來?”
我輕飄飄地道:“我來也行啊。”說罷就要去拿舀子,一邊拿一邊還捂著胸口做出弱不禁風的孱弱模樣。
蘇啟伸出已經髒兮兮的白靴擋在我面前,無語地望了我半天:“……算了。你要是真澆出個好歹,這罪責我可擔待不起。”
當薔薇鑽出第一個綠芽的時候,蘇姿造訪我這小院的次數漸漸多起來,並且每次都顯然是經過精心妝扮。然而每次陪我聊天的時間卻又不長,只坐片刻就又要離去。我自認從皇宮到我這裡並不算太近,而蘇姿儘管親密如親姐,可她一向和我一樣的懶,現在突然如此勤勞起來,待的時間又這樣短,連比她愚笨的我都替她覺得虧本。後來我終於覺察出一點端倪來,和阿寂對望一眼,肯定地道:“蘇姿必定是借見我的名目出宮來見其他人。”
阿寂點點頭,道:“那我去看看。”
不出盞茶功夫她已回來,稟告:“大公主的確沒有直接回宮,而是拐去見了一位年輕公子。”
我嘴裡含的水差一點漏了出來:“蘇姿喜歡上一個男子了?”
阿寂沒有答,繼續道:“那座宅邸就在一條街外。”
我想了想,有點兒興奮:“那你再去查查那是哪戶人家。這裡的人非富即貴,大都能門當戶對,姐姐如果喜歡,為什麼不直接稟明瞭父皇求親呢?”
阿寂“嗯”了一聲,停在原地不肯走。我奇怪地望著她:“怎麼了?”
她說:“那位公子長得很好看。”
“這不是好事嗎?”
“問題是,”阿寂慢吞吞地說道,“那位公子好看得過了頭。”
我難以想象一位好看得過了頭的公子會生出什麼樣的容貌。在那之前我一直很想否認卻又不情不願地承認,蘇啟是我遇到過的僅有的一個好看得過了頭的男子,沒有並列。除去他之外的那些男子,都只能算得上好看罷了。然而當我問阿寂是蘇啟好看還是那位公子好看時,她卻皺著眉苦惱地想了半天,最後為難地告訴我,兩個一樣的好看。
我無法想象和蘇啟一樣英俊卻又長得不一樣的男子該是什麼模樣。我抓心撓肝地想去親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