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卻又被太醫們慎而又慎地囑託不得出去。我那療養小院雖然佔地面積不大,守衛卻是相當森嚴。因為我小時候逃跑過太多次,而我又不懂得創新,導致我能想象到的逃跑辦法早已被侍衛們瞭若指掌,繼而一一堵死,除非我開發出新主意,否則不論是天上地下還是後門狗洞,我都逃脫不出去。
我想了三天三夜,在繼火燒水淹裝死等主意都被阿寂一一否定之後,終於想出一個新方法。
我開始向父皇請求提前學習如何製作人皮面具。
蘇國皇室在外界一直有些神秘。有人說皇室祖先曾留給後世一份無以倫比的豪奢財富,就藏匿在大山某個角落;有人說蘇國的皇室每一代都會詭譎地誕生一位生下來就能預知未來的皇子;還有人說蘇國的公主們擁有令人起死回生的能力。
我卻知道這些都不是真的。如果硬要說它有哪裡神秘,那隻能勉強說,製作精妙絕倫薄若蟬翼的人皮面具,是它同其他皇室相比僅有的特殊之處。
就像是鑄劍要分上等中等下等一樣,人皮面具也有好壞優良之分。這世上其他地方製作的人皮面具的確可以仿得面容惟妙惟肖,然而再精妙,也依然無法和蘇國皇室做出來的相提並論。皇室做出來的面具,一分一毫都相似到極點,單從容貌上以假亂真是很容易的事,不論仔細觀察還是伸手去摸,都不會覺察出任何痕跡。蘇國曆史流傳有秘密傳說,萬玄帝臨死前,因擔憂眾皇子為爭權而自相殘殺,曾令一位親信暗衛戴上人皮面具偽裝自己,直到剪除內定人選以外其他勢力後才宣佈駕崩。
然而這項活計卻是隻有蘇國帝王的公主才可以學,並且必須學。相傳這一規矩建立的原因是,萬玄帝晚年寵愛會製作人皮面具的惠國夫人,死前這一技藝又幫了他的大忙,於是他在擬旨立太子之餘,又下了一道旨意,從此蘇國的公主們就被迫而無辜地陷入了這一莫名其妙又萬劫不復的境地。
我相信,鳳闋舞同製作人皮面具一起,是蘇國皇室的每一位公主都會切齒的仇人。這兩項技藝佔據大量時間,又勞心勞力,卻對自己沒多少用處。前者眾所周知卻難得一見,要求公主們在及笄之前學完;後者則是徹底的秘而不宣,要求公主們在及笄之後掌握。
我想去看那位據說好看得過了頭的年輕公子時,正處於尚未及笄又將將及笄的尷尬年紀。我焦急心切,便想回宮去向父皇提出這一請求。然而上天從來不體諒我的心願,那時候正值父皇出宮祭祖,要七天之後才能回來。
宮中能管事的只剩下監國的蘇啟一個。我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向他提了出來。
蘇啟像看鬼附身一樣地看著我,託著下巴道:“你先告訴我個理由。”
我道:“沒有理由。”
他不緊不慢地回我:“那就別想讓我批准。”
我試圖以激將法令他中計:“才不是呢。一定是你沒有這個權利,不敢批准而已。”
蘇啟微微一笑,“刷”地搖開摺扇,靠在太子位上悠悠閒閒:“那我就沒這個權利好了,你請回去等父皇回來罷。”
我立刻上前抱住了他的胳膊:“哥哥,我錯了……”
他“嗯”了一聲:“那就明天交給我一份你的道歉書和請求奏摺,你若是寫得情真意切,我就同意好了。如果草草了事的話……”
我發愁道:“你明知道我文采不行……”
他懶洋洋地道:“就是知道你文采不行。”
“……”
然而蘇啟終究還是答應了我的請求,在我一字未寫的情況下——我只是假裝被他氣得咳疾復發,把太醫流水一樣地請進了我的小院去了而已。那個時候我一邊憋住呼吸裝出難受的痛苦模樣,一邊在心中總結,沒想到蘇啟監國比父皇臨政竟要好對付得多,最起碼我除了撒嬌和苦肉計之外,還敢無中生有地騙騙他。
四月初,牆角的第一株薔薇花開放的時候,我一邊按照書中教習的那般研究面具箇中訣竅,一邊令阿寂畫出那位年輕公子的具體模樣。然而阿寂的畫技實在是比我還要差,如果是她所畫成的那個樣子,方圓十里我便可以找一百個出來。
四月中,牆角的薔薇花次第盛放的時候,我終於按照書中描寫製成了第一張人皮面具。儘管不太熟練,面具表皮也略顯粗糙,並不能真正戴著出去,然而我還是為又接近逃跑成功近了一大步而高興。
五月中,牆角的薔薇花招蜂引蝶無數的時候,我終於仿照一名侍女的樣子勉強做成了一張可以渾水摸魚的人皮面具。
第二天上午,我便讓阿寂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