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
陶愛華不鬆口,窮追不捨:“口氣不肯定——感覺是不能辦還是不想辦?”她並不是要對魏海烽趕盡殺絕,她是想摸清楚人家的底兒。但魏海烽不耐煩了,他一肚子的火直往外竄:“這有什麼區別嗎?”陶愛華也不耐煩了,大著嗓門頂回去:“當然有區別。不能辦的,就算了,誰也別耽誤誰的工夫。……”
“能辦不想辦不也一樣?”魏海烽冷笑。
“當然不一樣。他不想辦我們可以想辦法讓他辦——給他送禮!”
魏海烽不吭聲了,低頭擇菜。
陶愛華審視地看他。魏海烽就是不抬頭。陶愛華的眼裡由希望到失望到憤怒,終於火山爆發。
“趙通達的兒子,比咱陶陶低著12分。我到底要看看他上哪個學校。”陶愛華的聲音由於激動而發抖。
魏海烽皺起眉頭:“總這樣比有意思嗎?”
陶愛華猛地扭過頭去:“有意思!同班同學,對門鄰居,就因為老子在基建處當處長,考得不如咱們反而上了重點高中,你說孩子會怎麼想?”魏海烽不說話了。陶愛華繼續嘮叨:“哼,他老婆住個院,來看的人一撥一撥,也不知都怎麼知道的訊息,狗鼻子也沒這麼靈的!哪像我啊,被人打了白打不說,照樣得上班下班買菜做飯!……”
魏海烽把手裡的一把菜“啪”地扔到水盆裡,轉身走出廚房。陶愛華啞在那兒,不吭聲了。她並不是要故意刺激魏海烽,她只是忍不住。
魏海烽在樓下買了一包桶裝泡麵,徑直去了辦公室。他沒有想到就是這個晚上,改變了自己一生的命運。
他在電腦前敲完最後一個字的時候,門被推開了,廳長周山川笑眯眯地進來,對他打招呼:“海烽,還沒走?”
魏海烽趕緊站起來說,趕一份調研報告。其實,有什麼可趕的?又不是中央領導等著看,也不是新聞聯播等著播,這種調研報告,你就是趕出來,無非也是要送到更高層領導那裡去。而至於更高層領導,只有他批示了,你的報告才顯出重要性;他要是不批示,你的報告不過就是一份報告而已,和千千萬萬的報告一樣,轉一圈最後該去哪兒去哪兒。
周山川長得慈眉善目,他湊到魏海烽電腦前看了看,問:“什麼內容?”
魏海烽簡單說了說,周山川立刻讓魏海烽把這份報告打出來,揣兜裡走了。幾個星期以後,這份報告在省內參登了出來,題目是“關於泰華集團在青田施工中挖掘文物隱瞞不報的情況調查報告”,一字未動。可惜,那是幾個星期以後了,如果稍微早一點,也許魏陶的命運也可能隨之扭轉。很多人事後評價魏海烽,都說魏海烽高明啊,功夫全在詩外,連趙通達也在事後不陰不陽地跟魏海烽說:“海烽,你這個青田工程古墓事件的調查報告質量很高啊,而且,出來得非常及時。”趙通達故意把“及時”二字說得別有深意,魏海烽不是書呆子,自然是聽出來了。當時機關已經風傳未來的副廳長人選將在魏海烽和趙通達之間出一個,所以二人的關係表面看,看不出所以然,但私底下,已經較上勁。既然趙通達故意強調“及時”,那魏海烽就要故意問:“什麼‘及時’?”
趙通達做天真狀,笑一笑,說:“及時阻止了違規操作,落實了守土有責啊。”
魏海烽也笑一笑,輕描淡寫道:“分內工作罷了。”
趙通達忍不住了,他用手點點魏海烽,臉上還是笑,但笑裡已經有了刀光劍影,他說:“你把分內工作,做到了分外。”
魏海烽不吃這一套,索性板起一張臉,一點笑模樣都沒有地說:“通達,把話說明白一些。”
趙通達見魏海烽來這一手,臉上笑容剎那消失,說明白就說明白,他怕什麼?趙通達說:“法規處,青田縣委,還有我們基建處,都受到了省裡的通報批評。與此同時,也讓廳領導省領導看到了你的能力。……海烽,這話我說得夠明白了嗎?如果你還不明白的話,我就說得再明白一點,我希望以後遇到這種事情,如果不違背原則的話,請與我先溝通一下,怎麼樣?”說完,眼睛直直地看著魏海烽。魏海烽被看得有點毛了,囁嚅著說:“對不起。……我沒有想到這事會涉及到基建處。”這話是站不住腳的,可能周山川最初把魏海烽的調研報告揣到懷裡的時候,魏海烽確實沒有想到會發內參,而且發了以後會涉及基建處,但現在基建處已經受了批評,你魏海烽再說自己沒有想到,就顯得虛偽了。
趙通達眼睛裡不揉沙子,他微微冷笑,說:“怎麼可能?修路出事,基建處首當其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