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甚至在最後幾個字是難得的冷靜清明。餘寶笙不知道自己是打擾了一樁好事,還是打斷了一樁壞事,反正如果何輕輕這樣冷靜的聲音只有她在電臺當局外人看別人感情時才說的出來。除了何輕輕還能有誰投靠?餘寶笙突然覺得偌大的城市,她在這裡幾乎待了六、七年,居然再沒有可以談心吐露真煩惱的朋友,就算是張童,那個沒心沒肺的男孩子,她都不曾說過自己的任何困境,吐露的煩惱大不過是真不想值班啊,好累啊,工資不夠花啊,對著這些人她都不曾真正地摘下過面具,這麼多年,只有那個人,一見他,她的面具便碎成齏粉,他給她傷害,又給她安慰,讓她無助,又讓她心生希望。
當車子在她無意識報出的地址停下來的時候,餘寶笙看著小區的名字,摸出電話,安慰自己他就是她的一個朋友,她不過是找不到人可以說心事,她就是想在這裡安安心,坐一坐。
喬遠峰給餘寶笙開啟門,看她一身明顯精心的裝扮,上班時都不曾見她穿得如此正式,無袖的長裙,細心描過的妝容,只不過臉色不好看,精神有些萎頓。
“我恰巧走到這裡,所以,想上來,其實,也就是打個電話隨便問問。”餘寶笙見到喬遠峰辭不達意地解釋。
說實話,餘寶笙的電話打過來的時候,喬遠峰的確有些驚訝,自從餘寶笙被打之後,很長一段時間他們沒再有交集。今天休息,難得在自己的公寓看會兒書,就聽見電話在響,想不出來這個時候餘寶笙為什麼會給他打電話,雖然有疑問,但還是摁了接通,聽著餘寶笙語無倫次的解釋,直覺這個丫頭又遇到難事了。
“我知道。”喬遠峰很平靜地接話,側身邀她進來。
“可以用一下衛生間嗎?”餘寶笙找不出更好的話應答,果然,話一出口,明顯看見喬遠峰震了一下,她知道自己又出糗了。
洗把臉出來,把描過的眉,塗過的唇都洗下去,鏡子裡是一張乾淨皎潔的臉,這才走出來。
喬遠峰沒有在餘寶笙洗乾淨的臉上過多停留目光,問她要喝什麼。餘寶笙說來杯熱水就好,過一會兒喬遠峰端杯水過來,餘寶笙默默接過來捧著杯子。
抱著杯子暖了一會兒,胃還是有些隱隱地絞痛,餘寶笙抬起頭衝也在默默喝茶的宋向宇說:“你有熱水袋嗎?”
“怎麼啦?”喬遠峰喝茶的動作一頓。
“嗯,冰激凌吃多了,胃有點兒涼。”餘寶笙右手捂著胃部。
喬遠峰起身進臥室拿來一個電熱寶,又去廚房拿只碗,把一袋胃藥衝好,遞到餘寶笙的面前,說:“這個是暖胃的,先喝了。”
餘寶笙最討厭喝中藥,聞著那味道皺皺眉頭,剛想說不需要,喬遠峰就往前送得更近一些,涼涼地道:“良藥苦口。”
一碗熱熱的湯藥喝下去,汗瞬間從身體湧出來,寒意也排出來不少,身體似乎舒服一些,餘寶笙接過喬遠峰遞過來的暖寶,低聲說謝謝你。
“有事?”喬遠峰挑眉問。
餘寶笙沉默了大概有一分鐘才答非所問地說:“我……可以在你這兒待一會兒嗎?”
“要不要來一點兒音樂?”
擺弄好音響,喬遠峰就回了臥室,細心地把屋門虛掩上,給她留了一個空間,又能在第一時間知道她的需求。舒緩的音樂在房間低迴流轉,餘寶笙閉著眼睛想了很多,想她如何處理宋向宇的關係,是繼續還是中斷,心裡茫然一片,她剛下定決心要將自己交付,不可否認那天宋向宇帶她去看星空真的感動了她,不是因為那份浪漫,而是恰與她心中最溫暖的時刻重合,在那一刻他求她嫁給他,她點頭卻流出眼淚。儘管他們之間還有爭執,但是她想穩定下來,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想穩定下來,大概是這麼些年的孤單得厲害,大概終於對喬遠峰的執著有了理智,所以急急地想脫離那樣的境地,既然宋向宇也是喜歡她的,那在一起也是不錯的事情。只是她剛做出這樣的決定,這段原本塵封的過往就過來打擊她,讓她難以為繼,無法堅持,怪不得那天她問宋向宇為什麼喜歡她,宋向宇說了句“這次我是真的喜歡你。”當時她是有疑問的,但是此前宋向宇已經因為她的問話而著急惱怒,她不想再扯回那個話題,所以也沒再問,原來果然那一次他沒有真的喜歡她。雖然剛聽到這樣的訊息讓她難受噁心,可是現在冷靜下來又沒有那麼強烈的憤怒,畢竟是很久遠的事情,這次呢,他說這次是真的喜歡他,可是這一次又有多少可以相信呢?
混混沌沌,想不出所以然,等餘寶笙意識到眼下還是在喬遠峰家的處境時,心裡這才計較彆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