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凌見她神情有異,湊前一看,裡頭圈圈繞繞盡是黃鱔。這丫頭果然在稀奇古怪之處與旁人不同,見到這般蜿蜒繾綣的長身活物,半點不見害怕不說,還露出些許躍躍欲試,果然見她挽了袖口湊手就要下水,只得無奈上前阻止。
辛瞳轉臉看他,又上上下下打量自己,心想果然犯傻,這麼一身雪白穿在身上,卻要去行這樣不雅緻的事情,更何況這衣裳還有那樣的深意融藏在裡頭,這番舉止實在有失恭敬了。
瞧她斂著裙角連連退後,羞愧地不敢抬頭,就連目光都恭恭謹謹四散開,宇文凌心知她會錯了意,伸手扯她手臂,直將人拽到身邊:“才剛說了不讓你碰生冷的東西,這麼快便忘了,也太沒記性。”
辛瞳微微有些吃驚,因為她主子這會兒正斂著自個兒袖口,瞧那架勢,分明是要親自動手下水捉魚。
不知是太過訝異沒反應過來,還是心底深處萌生了欣賞畫面的莫名期許,總之辛瞳呆呆立在原地,大睜著眼睛瞧他對付溜滑細瘦的鱔魚。
那雙慣來御筆在握,天下盡掌其中的手,這會兒被他用來捉拿黃鱔,卻也是遊刃有餘。果然他做什麼都是手到擒來,瀟灑利落,撿了表皮柔軟顏色灰黃的下手,捏住魚頸直生生給拎了出來。
辛瞳一旁站著,瞧見他眼神示意,不確定地取了身側尖刀遞過來。宇文凌接過,利落下刀,刀尖刺入魚腹面頸部,由上至下順勢劃割,魚腹剖開,整尾兒扔進水中待用。
辛瞳一瞬不瞬地瞧著他,眸光之中的欽佩毫不掩飾。宇文凌有心逗她,將手中還略沾魚腥的刀尖直直戳在她眼前,見她嫌棄的連連後退,不禁失笑:“還道你是當真天不怕地不怕,果然都是裝出來的。”
又見她專注盯著自己,欽佩之中還透出幾分疑惑,難得耐性開口:“書中自有百物,朕不過紙上功夫十足,依樣作樣罷了。論說這黃鱔最考究的殺法,是將其頭部釘在案板上再行剖腹,只實在更加殘忍血腥一點,怕嚇到你,便就這樣吧。”
這邊兒插不上手,辛瞳便去一旁製備配料。冬筍、紅椒、香菇各自切成絲,蛋白、水澱粉滾成濃漿,鍋子裡頭加進油鹽蔥姜一番爆炒,便即能夠出鍋,鮮香四溢,令人垂涎。
兩人畢竟都不是料理上的熟客,這麼一陣折騰也就夠了。月餅是現成的,一旁還有蒸屜裡頭煲著紅薯山藥,辛瞳拿碗碟擺了可心的造型,也不愛走遠了,吩咐人就近在海棠樹下佈置,又聽宇文凌命人去府外車上取酒水。
直到清冽的果酒香氣撲面而來,辛瞳才意識到這是幾個月前自己親手釀製的果子酒,更準確來說,自己只動手做了個前頭,後來發生了太多事情耽擱了,這茬便讓她忘了個徹底,卻不想,他有心,不僅讓人代為收了尾,這會兒還一早就備下了帶來這裡。
那日南林苑中是何種心境,辛瞳已經有些模糊,左右和現在是大不相同。真是沒想到,許許多多的心神顛沛之後,他們之間並沒有漸行漸遠,更意外的是,自己對他的依賴竟日益加重,而面前之人待自己也仿似更親近了些。
這道蔥爆黃鱔還另有個別名,叫做紫龍脫袍。可它又哪裡夠格叫做龍,倒是面前這位卻是實實在在的九五至尊。鮮美肉汁觸口生香的同時,辛瞳另有一番浮想聯翩。
宇文凌手觸在頰骨之下歪頭打量辛瞳,這大概是第二次見到她眸光之中微微閃爍,帶上了不同尋常的微醺之意。她經驗欠缺,大體是覺得這果子酒性溫和緩,卻不知釀製的時間久了,也可以醇厚無比迷醉人心。
月色迷離,這樣靜謐又溫馨的情致極為難得,宇文凌雖有心看遍她神情百態,卻也並不強求,是以酒水之上任由著她,並不督促。
倒是辛瞳藉著酒意,膽子越發大了起來,提起酒壺給自己斟上滿滿一杯,歪歪斜斜站起身,又一步一步挪到人身邊,到底還有所顧慮,斂著裙角蹲下來將自己縮成雪球一樣的圓團,揚起的眸光澄澈明媚,瑩亮動人:“這杯我敬您,感謝這些年來您賜予我的一切……”她略一停頓,神情之中增添了幾分迫切:“喝掉這杯酒,我想同您討句話,您瞧,今晚月色這樣好,求您好歹給我一個答案!”
作者有話要說:辛小瞳只是想動口,並沒想動手噢→_→
打分收藏的親愛的,感謝!
☆、似夢非夢
她果然是說到做到的,微斂著眉睫一飲而盡。硃紅的液體滑過嘴角,點滴血色瑩亮沾染了她微微揚起的下頜,仿若雪中紅梅,現出妖冶的光澤。
辛瞳感到自己身體在逐漸升溫,眼前的光景也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