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情愁苦地一路跟著她家執意送死的小姐,問道:“那後院那個怎麼辦呢?”一個大活人,還是個男人,總不至於一直關在宜漱居吧?
謝綾腳步一頓,滿不在乎地回身道:“你去吩咐鍾伯,查清他的來歷,但凡打發不走的,就殺了吧。”
謝綾微微一笑,轉身走了。
小姐她又要草菅人命了嚶嚶嚶……蘭心表示壓力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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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兆熙被稱為一代奸臣,不是沒有原因的。
這位丞相大人的名聲從來沒有好過,楚國民間編了不少歌謠挖苦他,連四歲小兒都知道楚國有個著名狗官,是他們的相爺。
但溫丞相本人依舊活得悠哉,府邸佔了長安最好的地段,長廊飛簷,假山流水,大過皇家園林。就連後花園裡栽的花草,也沒一株不是名貴的品相,唯恐旁人不知道他是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權臣。
謝綾獨自坐在亭間枯等,把溫相園子裡的花賞了個遍,才等來了人。
溫相不胖不瘦,麵皮白淨,雖年近半百,精神氣兒卻絲毫不見消,周身綾羅,腰間一紫色金魚袋,舉手投足間皆是自得的貴態。
謝綾起身拱手:“參見大人。”
“哎,謝姑娘不必多禮。”溫相大手一招,在她對面坐下,道,“等得可久?”
謝綾也隨即落了座,笑道:“不久。丞相政務繁忙,等這麼一會兒,何足掛齒?”她和溫相之間,誰巴結誰,那都是一目瞭然的事情。難不成還能因為被晾這麼一會兒,就鬧脾性,撒手走人不成?
此人手裡握著她的財源,現在保不準還握著她的小命。謝綾默道,大丈夫能屈能伸,等出了這個屋簷,就不必再低這個頭。
溫相笑得一臉藹然,彷彿刻意晾著她報一箭之仇的人不是他一般,慈眉善目地給她看茶:“老夫為朝廷做事,不過謀一閒職。你我,”他略一停頓,戴著玉扳指的拇指指了指謝綾,又指了指自己,笑道,“才是真朋友。”
謝綾抖了一抖,賠笑道:“能與丞相攀朋友二字,小人榮幸之至。”
溫相擺足了體己話,端起茶杯飲了一口,面色肅然道:“老夫把你當朋友,好處自然不會少了你的。你把事辦得妥帖了,也不算枉負咱們的交情。”
這才是正題。
謝綾接下話茬,小心試探道:“丞相教訓的是。只是小人近來有一事不明,丞相可願為小人解惑?”
“但說無妨。”
“小人在江南替丞相謀事,素來克己復禮,秉公辦事。卻不知招惹了誰,惹上了殺身之禍。小人此次上京賀貴千金大喜,途中卻遭神秘人追殺,僥倖逃得一死。”謝綾擺出一副苦悶姿態,“依丞相高見,小人究竟開罪了何人?”
江南地帶的官員都是溫兆熙一黨,謝綾在江南為溫兆熙斂財,素來橫行霸道,不怕有官府為難。她這樣一提,明面上是懷疑溫相一黨中出了哪個奸細生出了異心,實際上的意思便是——“小人究竟做錯了什麼事,您老明說了小人也好及時改過嘛”。
溫相聞言撫須,沉吟片刻,方道:“竟有此事?茲事體大,老夫定會徹查此事,保你周全。只要你盡心替老夫辦事,沒有誰動得了你。”
謝綾暗地裡略一皺眉,立刻笑吟吟地領了恩:“勞丞相費心,小人感激不盡。”
這隻老狐狸,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若要跟她談條件,此刻就該與她攤牌了。他遲遲不提,她的小命卻等不及了。師父雲遊四海,不一定能趕得回來為她診治,即便回來了,毒入肺腑,必然會留下不少後遺症……還是得把解藥訛出來啊。
“蘭心。”謝綾沉下臉,喚道。
“是。”遠遠候在亭外的蘭心立刻迎上前來,手中端著一個琉璃盒子,低頭向前呈了上去。
謝綾輕輕開啟盒蓋,露出裡面的一株人參,道:“一點薄禮,不成敬意。望丞相今後多加照拂。”
參是崑崙山上的千年雪參,皇宮裡都沒有的珍品。謝綾堆起笑:“還請丞相笑納。”
溫相眉眼含笑,和她打起了太極:“你我多年好友,這般客套作甚?”
謝綾謙然道:“實在是小人近來愈發感悟,人生苦短,便尤其惜命。丞相威震天下,必要福壽綿長,享千世之尊才好。”
“難得你有心。”溫相半分沒接她的暗示,從容地收下了禮。
謝綾暗自咬了銀牙,這隻老狐狸刀槍不入軟硬不吃,莫非那毒真不是他下的?
正思量,花園那頭傳來一陣清脆的笑聲,兩串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