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連她收拾完了硯臺都未察覺,依舊定定地看著謝綾。
謝綾也察覺到她的異樣,正想問一聲“怎麼了”,身後的蘇昱已上前來,在靜修師太面前行了拜禮,恭恭敬敬喚了聲:“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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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廟中只有素食,靜修師太留謝綾一同用午膳,她便也只能跟著吃素。
只是她如今關心的已然不是飯菜。自從她知道與她論禪這麼多日的靜修師太居然是當朝的東宮太后之後,她的心情已經不能簡單地用“食不知味”來形容了。
同時,她也終於理解了,為什麼她能在這裡見到蘇昱。
回想起她剛認識他的時候,他說他母親已出家為尼,倒果真是沒有騙她。他的生母在他御極前便已出家,太后之銜不過是一旨詔令,連大典都未辦下。因此大楚百姓只知西宮孟太后,卻不知在這白馬寺中還有蘇昱的生母。
靜修師太寬慰她道:“貧尼既已出家,俗世中的名銜便都是身外之物,在這佛門之中,不過是一尋常弟子,你大可不必掛心。”
謝綾應得唯唯諾諾,頗有些心不在焉,一邊回答著靜修師太諸如“年方几何?”“家住哪裡?”之類的問句。這場面竟有些像是兒媳婦見婆婆。
也難怪,他拉著她的手進的屋子,全都被看在了眼裡,哪可能不誤會。
謝綾一頓飯吃得渾身不自在,只好向蘇昱投去求救的目光。
他卻好似樂見其成一般,對她焦慮的眼神視若無睹,唇畔一抹笑若有若無,手上專心致志把玩著她買的紫砂澄泥硯。
謝綾只好自己解決,尷尬地開口道:“其實……”吐了兩個字,又不知該如何往下說。
該說她只是一時貪歡,並未作長久打算,還是說自己只是逢場作戲,真假參半?無論是哪一個,聽起來都十分荒唐。她只好夾了兩筷子青菜,和著話一起嚥了,沒再動解釋的心思。
熬過一頓飯,謝綾才得了解脫,和蘇昱一同到院子裡散步消食。
他負手與她同行,此刻倒開了口:“母后與我在燕地客居八年作人質,生活與尋常人家無異。她生性隨和,如今又遁入空門,更加沒有多少禮數可拘。你不用太介懷。”
“其實沒關係。”反正她也沒有往長遠處去想。
“沒關係?”
“我不過是有點喜歡你,這點情意你愛要便要,不想要便不要,來去自由,彼此不束縛,不好麼?”謝綾撇了撇嘴,看起來略有幾分痞氣,“我還以為你們男子,最喜歡這樣的女子呢。”
無名無分,無需擔責任,少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只是隨心任之罷了。
原來這便是她心目中的,一席之地?
蘇昱淡淡重複了一遍,算是贊同了她的意思:“我們男子,確實很喜歡這樣的女子。”
謝綾卻覺得他的神情有些怪異,湊近了去探究:“有哪裡不對麼?”
“沒有。”他的手去尋她的五指,放在手心握緊了才往前走,聲音平和無波,聽不出分毫的情緒,“你欠我的餘下兩個條件,這便算是其一。我要你每日都出現在這白馬寺中。”
謝綾這回並不掙扎,聽之任之地隨他牽著,徐徐而行。所以他說拿不走就留在此處,指的是這個意思?這樣在佛門重地私下相會,聽起來倒很像是……偷腥。
她嗤然看著他,點了點頭答應下來:“如今師父已到了長安,許多事都是他在走動,我閒了不少,便是要住進這白馬寺中也並非不可。倒是你,哪有這樣偷閒的?”
“我自有分寸。”
謝綾覺得這語氣似曾相識,他們一個兩個皆是一派胸有成竹的模樣,竟讓她覺得有些好笑。她輕輕舉了舉兩人相握著的手,揶揄道:“是不是太便宜你了?尋常人家的公子看上個姑娘,哪怕對方是風塵中人,也要一擲千金才能得手的。”
蘇昱無奈笑道:“你要把自己比作青樓女子麼?”
“原來在你眼中竟是有區別的?”依他從前一衝動便向她買條件的前科,她還以為他也是用尋歡作樂的姿態同她在一塊兒。那便不太妙,至少尋歡作樂的人得換成是她才對。
太顯然的答案,反而讓他有些不想回答了。蘇昱仿若雲淡風輕地笑:“一擲千金至少能買個心安,你卻是隨心所欲。若哪一日你突然失了興致,可還會願意這樣待我麼?”
謝綾灑然笑道:“那便只好隨緣了。你若是肯花心思,花對了地方,自然能長久一些的。這些事我也說不準。”她笑盈盈踮起腳,雙唇在他的臉頰上輕觸,話音溫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