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已追不回過往了,她也看不清將來,那麼她應該可以抓得住現在。
可“現在”卻只是她抓在手裡的這部硬邦邦的手機。
痛就痛吧。
就當作是懲罰。
只要這懲罰能換來一個時間,讓她有可以彌補的機會。
凱奇本以為她為了想事情才坐成那個樣子,就沒去打擾她。等看到她緊緊抵住艙壁的頭上滿是冷汗,才發現情況不對,忙推她的肩膀問:“你不舒服了?”
“就是胃疼。”安迪掙扎著抬起頭。
她的臉色慘白,在窗外強烈陽光的照射下,幾乎透明瞭一般。
“我幫你叫空乘。”凱奇起身要去按呼喚按鈕。
“我包裡有藥。”安迪不想惹起不必要的騷動,拉住凱奇,指了指頭上的行李箱。
沒等凱奇要的水送過來,安迪就把找到的藥生吞了下去,被噎得眼淚直流。
凱奇又要來毛毯,把她裹了起來。
裹毛毯的時候,他看到了她手腕上的牙印和小腿上的青紫。
凱奇的眼裡閃過了深深的不忍和懊惱。
他收起兩個座位中間的扶手,攬住了她的肩,手婆娑在她的胳膊上,“你別自己嚇自己,凱文不會有事的。休息一下,馬上就到了。”
胃還是疼得安迪眼前發黑。她蜷縮在凱奇的懷裡,閉著眼。
他的肩膀好單薄,隔著襯衣都能感到鎖骨硌在臉上,不像凱文的那麼堅實;他身上的味道也好陌生,淡淡的爽膚水味,不是那熟悉的有些澀澀的香水味;他的聲音也太溫柔了,不像凱文那麼霸氣,那麼有力道……他是凱文的哥哥,凱文最親近的人,也是她現在唯一能抓住的人。
“我昨天夢到凱文了。”安迪把臉別在了凱奇的頸邊,說得含混不清。
“什麼?”凱奇沒聽清,低頭問她。
“我夢到凱文了。他就站在一片黑暗裡看著我,不動,也不說話,只是笑。笑著,笑著,就消失了。我找不到他了。我好怕……”安迪夢囈般呢喃著,終於忍不住,一口咬住凱奇的衣領,抽泣了起來。
凱奇一愣,隨即明白了。
此刻的安迪,終於卸掉了所有的武裝和盔甲,拋開了所有的面具和矜持,就是一個擔心著、掛念著愛人的小女人,敏感、脆弱而焦慮,需要安慰,需要鼓勵,也需要依靠。
他收緊手臂,牢牢地抱住了她。
凱奇胳膊的力度從安迪的肩膀傳遞到了她的淚腺,積攢已久的淚水終於噴薄而出,毫無保留地潑灑在凱奇的襯衣上。
想著怕驚動旁人,凱奇用手撫著安迪的頭,把她的臉按在自己的肩上,聽憑她的鼻涕眼淚浸溼了他的衣服。
因為終於發洩出來了,安迪的胃痛也慢慢緩解了。
下飛機的時候,她的兩眼還紅得小白兔一般,頭髮蓬亂,整個一副棄婦的形象。
出了閘口,安迪便抓著凱奇打電話。
當凱奇放下電話,如釋重負地告訴她“回來了”的時候,安迪整個人都軟了。要不是凱奇早有準備,一把抄住她,她險險就跌坐下去。
凱奇逼著她去好好收拾了一下自己。
安迪也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有多狼狽,聽話地進了衛生間。
一路上,安迪都沒有再和凱奇講話。
她只是傾著身子,緊緊攥著前排座椅的靠背。
本來還很生猛的出租司機已經快被她催得崩潰了。
回來就好!
她想見到他,馬上見到他。
越快越好!
她還從沒有這麼迫切地想見到他。
計程車停在了花園門口。
安迪忙不迭地鑽出來,一眼就看見了站在花園裡的凱文。
真實的謊言
凱文穿著淺咖色薄棉風衣,深灰色絨質衛衫,茶色迷彩褲配皮靴,倔強的小辮子也驕傲地挺立著,正在指手畫腳地指揮著服務生布置現場。
他的旁邊站著個年輕男子,手裡拿著張圖紙,兩人不時地湊在一起,研究著,指點著,說笑著。
凱文的笑容那叫一個燦爛,絲毫不像剛剛從海上遇險中死裡逃生的人。
安迪呆住了,茫然地回頭找凱奇。
凱奇打發了驚魂未定的計程車司機,悄悄站到了她的旁邊。
凱文這邊也發現了這兩個突然冒出來的人,愣了下,扭頭向男子交代了一句,就迎了過來。
凱奇的出現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