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晃晃悠悠一步三搖,所有人心裡都嘀咕,看不太明白,等這令下了,就更不明白了。薛王爺一路坐在馬車裡恨不得就這麼一路睡到地頭,怎麼突然轉型兒了?
年紀小小,卻莫名其妙隨了軍的遊九同薛寅待在同一輛馬車內,聽到這出訊息也吃了一驚,笑問:“王爺這是怎麼了?”
一面問,一面目光直往信上瞟,薛寅將信一折,擋住他的目光。這小傢伙不比方亭,比方亭精明太多,而且不像方亭大字不識,遊九是識字的,雖然和讀書人差得遠,不過看看信倒是沒多大問題。
“沒什麼。”薛寅懶洋洋道:“這麼走路上耽擱太多時間了,不如快點。”
那前幾日人人告訴你這麼走耽擱太多時間的時候怎麼不見你回心轉意?遊九心裡嘀咕,面上只笑著點頭,“原來如此。”
薛寅看他一眼,忽問:“你會騎馬麼?”
他坐馬車,一路倒是真能慢慢搖著走,但如果要趕路,乘馬車就未免慢了點——懶到骨子裡的小薛王爺為了看熱鬧,這時不惜忍痛,打算改騎馬了。
“不會,我還沒什麼碰馬的機會呢。”遊九聞絃歌知雅意,立時明白薛寅打的是什麼盤算,當即兩眼放光道:“王爺教我吧!我學東西很快的,一定不拖慢行程。”
薛寅瞥他一眼,看著那張小臉上一派討好的笑容,忽然心情大好:“好,我教你。”
騎馬這種事,薛寅自忖學來不難,說是教,也就是遷一匹馬給遊九,隨口指點幾句,之後讓他自己搞定。
軍馬多被教得不錯,烈馬不多,小薛王爺自己的坐騎倒是一匹罕見的烈馬——這匹馬跟了他也有年頭,此次回北化,這馬還在,就被薛寅帶著上路了。這匹馬還是昔年老寧王馴服的野馬,送了薛寅,從此就成了薛寅坐騎。此馬性情頗烈,只認薛寅一人,若是薛寅不騎,那誰都別想碰它,等薛寅騎上,倒是溫順得不得了。
薛寅命人遷給遊九的這匹馬性情倒是較為溫順,但遊九小身板,沒多大力氣,不太能壓得住這匹馬,幾次想騎上去馬都有些不樂意,薛寅有心看著小子有什麼法子,所以只在一邊看著,並不上前,不料遊九確實想出了法子,這法子卻是讓他吃了一驚。
馴馬馴馬,無非是讓馬知道疼,知道厲害,服從強者是動物的本能,只要讓它服了,那一切好說。可遊九年紀所限,遠無那等力氣,於是小傢伙眼珠一轉,面上掛起了笑容。
不是他平時掛在臉上的,總帶幾分討好幾分輕浮的笑容,而是分外柔和的微笑,柔得幾乎能掐出水來,薛寅看在眼裡,怔了一怔,無他,這笑容著實太像柳從之。
柳皇帝面上成天掛著的,不就是這等“如沐春風”的笑容麼?
只見笑得柔和如水的遊九小心翼翼地接近了那匹馬,一面微笑一面試探著伸手給馬梳毛,而後嘴裡絮絮叨叨說了一大通軟話,仔細的薛寅沒聽得太請,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這匹馬已經溫順地低頭蹭遊九的手心,一副已經認下這個主人的做派。小遊九小心翼翼地撫摸著馬毛,微微一笑,面上才終於帶出一絲隱隱約約的得意之色,“它喜歡我。”
薛寅望著這小小年紀已儼然要修煉成精的娃,嘆了一聲,“你小子啊……”
像,實在是太像了。
薛寅此番加快了行程,總算是趕到了地頭,等他趕到地頭的時候,月國軍隊與厲明已經打了一場,暫時不分勝負,但女王仗著人多,直接將厲明的營地圍上了,戰況一時焦灼,這是要開始打第二輪了。
大戲正開場,倒是頗為精彩。柳從之老神在在地養傷,在等到終於回來的小薛王爺的同時,也等到了他想要的東西。
一封來自厲明的求和書信。
☆、第83章 父子相見
厲明不傻。
他非常清楚誰最樂見紗蘭同他窩裡鬥,北邊局勢說來混亂,實際上數得出來的就那麼幾波人,他忌憚紗蘭與沙勿,對柳從之卻一點沒放鬆戒備。
若說遼城於南朝如一道抵禦外敵的屏障,那柳從之其人於南朝則是另一道不可不破的屏障,未必堅不可摧,但破遼城易,滅柳從之卻不見得容易,月國南征之心不死,遲早得和柳從之對上。
可以說,厲明向來視柳從之為眼中釘肉中刺,即使昔日與紗蘭鬥到最要緊的關頭,他尚要分神攪一攪南國的渾水,這人對南國的態度可想而知。月國近年武力強盛,但越是強盛,就越是不安分,妄圖染指南國富庶,這一戰遲早都會有,只是趕在這個月國內亂,南朝同樣內亂的當口,幾方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