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電梯。胳膊、腦袋、背、腿還有手……一遍又一遍的撞擊刺痛神經,高跟鞋的鞋跟踩過我的額頭,鼎沸的人聲時遠時近,視野內的畫面在幾次震盪之後變得一片灰藍。我只能收攏手臂更緊地把孩子護在懷裡。
周遭的聲響逐漸遠去。
我又看到了那個人的背影。
他抱著我的孩子,走向那團舔著火舌的火焰。
那個小小的影子落下去的時候,火光也吞噬了我的眼睛。
我看不見,聽不見,碰不到,也無法思考。感官的麻痺讓我彷彿已經死去。
可我知道我依然活著。
我怎麼能活著。
☆、第三十六章
盯著天花板看了良久,我才慢慢意識到自己已經睜開了眼。
大腦終於能夠正常思考,不適感也開始浸透全身。四肢痠痛,好幾處面板還有擦傷的刺痛感,稍稍動一動手指也會拉扯到胳膊上的傷口。除此之外有些頭昏腦漲,轉動眼球就會覺得暈眩感加重,加上醫院消毒水的氣味撲鼻,噁心感在胃裡翻江倒海。
“秦森……”脖子被頸託固定因而轉不了頭,我只得張張嘴,用乾啞的嗓子發聲,想確定秦森在不在附近。
“我在。”病床邊的椅子發出“吱呀”一聲動靜,他起身站到床畔,俯下身闖進我的視野,同時握住了我沒法動彈的右手,嗓音同樣沙啞得出奇,“感覺怎麼樣?要不要喝水?”
他遮住了頂燈,臉揹著光,卻還能依稀分辨出表情。我虛了虛眼沒有急著回應,想要先看清他的臉色再開口。出乎我的意料,他並沒有皺著眉頭,眼底也不見任何壓抑的情緒,只不過目光略顯渙散,看上去像是在分神思考些別的問題。
真奇怪。我以為他又會因為我的行為而怒不可遏。難道是我頭昏眼花,已經產生錯覺了?
“疼。”斟酌了一會兒,我還是決定裝出更可憐的模樣好博取他的同情,“還有頭暈。”
“輕微腦震盪,不出意外明天就會恢復。”秦森替我搖高床頭,直到上半身緩慢地抬起來我才注意到我的左腿被綁上了石膏,大約是骨裂,牽動一下肌肉都會感到劇痛。我皺了皺眉忍下來,沒有吭聲。頸託讓我視野受限看不到整間病房,心中難免焦慮。除此之外,我倒是都能忍受。
他在床邊坐下,微微彎著腰,擱在腿上的手十指交疊,眼神古怪地審視了我一番。
“還有別的……”似乎在考慮措辭,他稍作停頓,神色平靜依舊,兩隻拇指卻已經不自覺開始相互繞轉,“不適感麼?”
不論是拇指的小動作還是語氣的微妙變化,都暴露出他在緊張。
為什麼?他的一切反應看起來都相當怪異。實在拿不準他在想什麼,我不得不謹慎一些,故作虛弱地張合一下眼睛:“有點噁心。”再緩慢清清嗓子,“想吐。”
“那就先喝點水。”即刻起身來到床頭櫃前,秦森抄起保溫瓶和一隻玻璃杯替我倒了杯水,緊接著動作猛地一頓。他眯了眯眼,擱下手中盛了半杯開水的玻璃杯,撈起床頭櫃旁一張靠牆擺放的椅子上的塑膠袋,“我買了兩包麥芽糖,你含一塊在嘴裡。”
稍嫌混沌的意識在聽見“麥芽糖”的那一秒霎時間清晰起來。我幾乎打了個激靈,牽動了全身的傷,一時痛得清醒十分。
“為什麼突然買麥芽糖?”
秦森對食物雖然總有諸多挑剔,但還不至於在糖的種類上有所要求。他唯一一次買麥芽糖回家,還是四年前的事。那時候我在懷孕,害喜得厲害。
翻動塑膠袋的嘩嘩響聲戛然而止。秦森靜止般佇立在原地近五秒,才緩緩側過身將視線投向我。
“我記得,”微妙地拉長了每一句話之間的停頓,他動了動嘴唇,半垂著眼瞼若有似無地盯著我的眼睛,視線清明彷彿回到了從前頭腦清醒的狀態,不放過我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你上次懷孕的時候孕吐現象很嚴重。麥芽糖可以緩解孕吐。”
很奇怪。他說的分明是我聽得懂的語言,我卻不明白他現在在說什麼。
微挑下顎等待半晌,秦森沒有得到我的回應,便再一次開口,試圖把事情講述得更明確一些:“孩子沒事——我是說我們的孩子,還有你救的那個孩子。”
我倚在床頭,維持著微側著臉的怪異姿勢看著他,腦內一片空白。
這讓我懷疑自己摔壞了腦袋。我甚至沒法擺出疑惑的表情,好代替語言表達我的不解。於是我又開始懷疑自己的臉也摔壞了。
幸運的是,秦森從我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