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經驗作為強大支撐,我想到了一個很好的方法,屢試不爽:睡!
其實睡一下也沒什麼打緊的,但是車途遙遠、漫漫無期,我這一覺,一個不小心就是好幾天。
我被手臂上陣陣疼痛刺醒,睜開眼時,恰好看到一根銀色的影子晃過去,徐大夫收起銀針,滿臉疲憊:“你禁不住毒藥和迷藥的折騰,精神被耗盡才睡過去,按時吃藥吃飯,並無大礙。”
好人是什麼,如果讓我定義,那邊是對人沒有惡意的人。我想徐大夫一定是個好人,雖然他與綁匪互為同夥,可他沒有害過我。這樣的人世上並不多,既然有幸遇到一個,我知道,我沒有理由錯過讓他幫我逃出去的機會。
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我讓自己變得無比落魄:“徐大夫,我知道你一定能幫我逃走,我……”
我的嘴巴驀地被一塊玉米餑餑餅堵住,後面的話都消失在唇齒間,徐大夫說:“先吃飯,稍後再說。”
當我啃完一張玉米餑餑填飽肚子後,徐大夫的人影已不知去向了。我失神地想,將期望放在別人身上的人其實已經輸了。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不幫我,但我理解他不幫我的心情。沒有人願意趟這趟渾水,尤其還是一趟非常麻煩的渾水。就算換做我,大概也會同他一樣的避而遠之。
月心將簾子掀開一角,夏風微微吹來,全身難得的舒爽。身上的毒素已清,只剩一味迷迭散,這藥無大害只是讓人無力、限制行動,如此我便跑不掉了。
透過伶仃視窗,月已上中天,星垂點點……又是一個月圓夜,這是離開家之後的第二個月圓夜,我非常感傷。
蟲鳴蛙叫與我一板之隔,聽著它們不停歇的吵叫,我深深吸口氣。
我這個人,比較點懶,又是也會小糊塗,身陷囹圄又無力自救,那便自保吧。
一夜無眠,翌日清晨,徐大夫又來為我把脈。
他將幾株綠色草葉塞到我手心:“再有半日我們便抵達終點了,一別之後也不知何時再見,這些銀丹草權當老夫給你的禮物吧。”
這話沒有來的讓人有點傷感,我問:“為什麼要送我禮物……再說了,哪有送禮物送草葉的?”
徐大夫笑了笑:“扔了可惜。”
頓時生出一肚子火,於是不下片刻新鮮的草葉便都被我吞下肚子,當作飯前的開胃菜了。我後驚地想:阿彌陀佛,希望沒毒!
…… ^ ^ ……
晨曦破曉時,雞鳴耳畔間,車馬終於終於抵達他們口中的目的地,虛浮數日的雙腳終於立在油綠的土地上,我拼命呼吸,終於重見天日。
身後停著棕色的馬車,我從上面下來,身前停著一頂圍著紫綢緞帶的轎子。兩種顏色,兩種風格如楚河漢界般對峙,兩個陌生的姑娘扶著我站在其間。
正在茫然時,鼻尖香氣飄飛,蠻腰扭動的綠裙婦人已拉起我的手緊緊握著。偷偷打量,厚重胭脂也遮不住她臉上的滄桑:“我的小姐唉,終於找到你了啊……”
刻意拖長的尾音,登時讓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皺眉、哽咽、落淚一氣呵成,動作誇張像是裝模作樣,待我斜眼仔細打量時,又覺得像是喜極而泣。我一個天外來客,決然不會是她口中的什麼小姐。不及解釋便被她用來拭淚赤紅赤紅的手絹雷得外焦裡嫩。
於是,想的話,要說的話,全都變成忍不住的噴笑:這真是絕剎古今的——紅配綠啊!
婦人抹完眼淚,朝我粲然一笑:“讓小姐見笑了,奴婢們這就送小姐回家。”
腳下土地鬆軟,踩過墨綠草叢,朝露染溼裙角,張著嘴不知如何應對,便被她們簇擁進轎。
垂首斂眉,我還真不知這算唱得哪一齣戲,想在身後搜尋徐大夫和月心的身影,卻被放下的簾子遮了視線。我失望地想,迷迭散的藥性還在,這番遷移恐怕更是任人宰割了。
不知多久,軟轎落地,侍女扶我下轎,人已在一座陌生的院落裡。
我回頭剛要問“這是哪”時,便覺驀地後頸一麻,頓時天昏地暗。
作者有話要說: 修文……
☆、第四章 獲救
視線裡大片大片的火紅絢爛焚眼,暈眩之感漸退,我終於意識到眼前的一切足夠震撼人心。火紅的嫁衣,繁蕪的衣裙綢帶,如張揚盛開在彼岸的荼蘼花,摸了摸頭上繁重的飾物,一陣哀嚎。
稀裡糊塗的穿越,誤打誤撞的綁架,莫名其妙的出嫁……這世上恐怕很難再找出比我還悲催的人了,日夜流連於醒睡之間,殊途較量仍難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