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被壓在沙發上,喘著氣問。
“嗯……”司驍騏猶豫了一下,還是爬了起來,伸手拽起蕭晨不甘不願地說,“走吧。”
蕭晨站起來胡嚕胡嚕頭髮,忽然發現司驍騏也穿了條黑色的牛仔褲,不同的是他套了件黑色的t恤衫,濃重的顏色壓得他身上那點兒油滑的流氓氣息都淡了很多,看起來竟意外的“正經”。
蕭晨皺著眉看了一會兒說:“你穿黑色不好看。”
司驍騏拽著他往外走,一邊走一邊說:“禁髒,省得你天天讓我洗衣服。”
蕭晨坐進車裡的時候敏銳地聞到一股淡淡的玫瑰香,他瞥了一眼空無一物的後座心裡直嘆氣。送花這種事兒,只適合用來追女孩子,說真的,與其在後備箱藏一箱子紅玫瑰,然後故作神秘地得瑟給自己看不如藏一箱子病理切片圖冊,估計自己能更高興一些。
蕭晨不想打擊司驍騏的積極性,他隻字不提越來越濃郁的玫瑰香,只是跟司驍騏閒聊。兩人開著車一路向南,穿過城區,穿過四環路,繼續向南。隨著車窗外的視野越來越開闊,車輛越來越少,蕭晨也漸漸沉默下來。
再繼續向南開的話,就是萬安公墓了。
司驍騏把車子停在陵園門口的停車場,然後開啟後備箱,裡面果然有一紙箱的紅玫瑰,大朵大朵的,花瓣上還沾著水珠,烈焰的顏色和濃郁的香氣沖淡了陵園裡肅殺的氣氛。
“我媽最喜歡紅玫瑰,所以我每次都買紅玫瑰。”司驍騏把箱子抬出來,然後砰的一聲關上後備箱,接著說,“可我爸爸最討厭紅玫瑰,他喜歡白玫瑰……可我媽又不喜歡白色的花兒……你說這倆人怎麼就能和和睦睦地過了幾十年呢?”
“總有一個人願意順著對方吧。”蕭晨說,心裡沉甸甸的。
“那倒是,”司驍騏咧咧嘴說,“我爸每次惹我媽生氣都會買一箱子紅玫瑰,家門口花店的老闆都認識他了,買花打七折還不收包裝費。”
司驍騏把紙箱抱在懷裡,又從車廂裡拎出兩瓶金六福,然後衝蕭晨努努嘴說:“走吧!”
蕭晨把那兩瓶酒接過來拎在手裡,點點頭:“走吧!”
***
司驍騏把墓碑擦乾淨,黑色的大理石上沾了一些鳥糞,他擦了擦沒擦掉,於是轉頭想去找點兒水衝一下。蕭晨走過來拿張面巾紙墊著摳了摳,很快就處理乾淨了。
“你的潔癖好啦?”司驍騏笑呵呵地說,“我都沒敢讓你動手。”
蕭晨沒吭聲,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司驍騏把箱子裡花捧出來,全是長莖玫瑰,整整齊齊地圍著墓碑鋪了一圈兒,然後又擰開酒瓶子,倒了半瓶在墓碑前。等這一切都做完,他拍拍手拉著蕭晨一屁股就坐在了墓碑跟前。
“你看,這是我爸。”司驍騏指著墓碑上的那張小小的照片說,“是不是特帥?他們都說我像我爸。”
“我覺得你有點兒像你媽媽。”蕭晨仔細比對了一下,“人家都說兒子像媽。”
“我哪兒有我媽好看!”司驍騏不無遺憾地說,“我要是長得隨我媽的話我就進軍影視界了,保準一炮而紅。”
“你媽媽真漂亮!”蕭晨嘆息一聲。
照片上的男子濃眉大眼,看起來就很強悍的樣子,女子溫婉可人,眉眼盈盈的一看就是江南女子。照片上的兩人很年輕,蕭晨看了一眼生卒年份,兩個人去世的時間相差不到一年。
“司驍騏……”蕭晨冷笑著問,“我要沒記錯的話,當初你說你媽在你兩歲的時候就死了。”
“啊?”司驍騏咳嗽了一下,訕笑著說,“那個……,哎,你聽我說啊,我媽是南方人,特秀氣。當初我爸娶到我媽的時候他們都說鮮花插在牛糞上了。”
“怎麼這麼說,”蕭晨懶得跟他翻舊賬,忍不住笑,“其實你爸爸也挺帥。”
“當然!”司驍騏挺了挺胸脯,“我像我爸爸。”
話題到這兒忽然就斷了,蕭晨不知道該說什麼,而司驍騏只想靜靜的陪陪父母什麼都不想說。於是兩人就抱膝坐在那裡,看一朵白雲慢悠悠地從頭頂飄過去,遠處有風穿過鬆林的聲音。
“蕭晨,”司驍騏忽然說,“我爸死於肝癌,死的時候完全不是這個樣子,你要看了保準都不相信跟照片上是一個人。他死了之後不久我媽也死了,她身體本來就很差,一直有慢性腎炎。其實那病也要不了命,只是我爸走了,她覺得一個人沒意思。”
蕭晨輕輕地說:“兩個人在一起習慣了,分不開的。”
“嗯,你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