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敵約兩個師繞至三軍團指揮部側后里許,幸而還控制了一個新兵團未使用,即進行阻擊。如果讓敵發展,我一軍團被截斷在隘路口內出不來,有被消滅的危險。這次算是集中了兵力,但不是用在運動戰,而是用在攻堅戰。
廣昌戰鬥
一九三四年一二月間,在泰寧地區之娥媚峰,我給中央寫了一封信,大意是,要做長期準備,否則可能遭到和四方面軍不能堅持鄂豫皖蘇區同樣的失敗,這封信未得到答覆。
三四月間,敵集中大量兵力進攻廣昌。方面軍前方司令部撤回瑞金,另組臨時司令部。博古為政委,實際上是李德為總司令,親上前線,指揮堅守廣昌。我再三說廣昌是不能固守的,必須估計敵軍技術裝備。他們不相信,而相信他們自己構築的永久工事。我說,在自己沒有飛機大炮轟擊的情況下,就算是比較堅固的野戰工事,在今天敵軍的裝備下,是不起作用的。如果固守廣昌,少則兩天,多則三天,三軍團一萬二千人,將全部毀滅,廣昌也就失守了。廣昌沒有城牆,他們要派一個團做半永久工事。我說,採取機動防禦,派一個加強連約二百人進佔工事,吸引敵軍進攻;我主力控制於城西南十里之山地,隱蔽集結,待敵進攻我守備陣地時,則相機突擊敵外側一點,求得消滅敵之一部。繪了配備圖,做了作戰計劃,總算得到這位外國顧問同意了。
進攻廣昌之敵七個師,一個炮兵旅轟擊,每天約三四十架次飛機配合,拖著烏龜殼(堡壘)步步為營前進。前進一次只一千至二千米;在其火力完全控制之下,站穩了腳跟,先做好了野戰工事,配備好火力,再進第二步;每次六七架飛機輪番轟炸。從上午八九時開始至下午四時許,所謂永久工事被轟平了。激戰一天,我軍突擊幾次均未成功,傷亡近千人。在李德所謂永久工事裡擔任守備的營,全部壯烈犧牲,一個也未出來。他們看到了實際,黃昏後允予撤出戰鬥,放棄了固守廣昌的計劃,三軍團遭到相當大的損失,撤至頭破圩集結。他們對於紅軍的英勇頑強、戰鬥動作熟練和戰術指揮沒有批評。當時我既無炮兵,步、機槍子彈也很少,恐怕平均沒有我們現在一次打靶的多。過去我們作戰,就是突然襲擊,堅決勇敢,靈活機動。丟掉自己的長處,現在來死拼硬打,當然吃虧。
當日約八時以後,戰鬥停止時,博古來電話,說李德、博古約我和楊尚昆去談談,他們明天回瑞金去。見面時,李德還是談他那一套,如何進行短促突擊〔53〕,如何組織火力。我說,怎樣去組織火力點?根本沒有子彈!在敵碉堡密佈下,進行短促突擊,十次就有十次失敗,幾乎沒有一次是得到成功的。我盡情地、毫無保留地講了自己的意見,大膽地準備個人的不幸,說,你們的作戰指揮從開始就是錯誤的。講了四次“圍剿”被我軍粉碎以後,就沒有打過一次好仗,主要是方面軍指揮上的錯誤,就是主力不集中。我舉了上面的幾次戰鬥例子:團村的待伏戰鬥,如果一、三軍團不分開作戰,集中使用,就能消滅敵軍三個師十五個團;我們就能繳獲槍彈、俘虜敵兵,補充自己的戰鬥消耗。現在每戰都同敵人拼消耗。敵有全國政權和帝國主義幫助,我則靠取之於敵,你完全不懂這條道理。洵口遭遇戰消滅敵人一個師,想停止半天消滅被圍之最後一個營都不準,前方指揮者都沒有這樣的機動權,硬要叫軍隊鑽到硝石,幾乎把三軍團讓敵人消滅掉。我還說,你們坐在瑞金指揮的第二次進攻南豐的戰鬥,幾乎造成一軍團全軍覆滅,連迫擊炮放在地圖上某一曲線上都規定了。實際中國這一帶的十萬分之一地圖,就根本沒有實測過,只是問測的,有時方向都不對。我說,如果不是紅軍高度自覺,一、三軍團早就被你送掉了。我還說,這次廣昌戰鬥你們看到了吧!這種主觀主義,是圖上作業的戰術家。中央蘇區從一九二七年開創到現在快八年了,一、三軍團活動到現在,也是六年了,可見建立根據地之不易。“崽賣爺田心不痛”,被送掉!
這段話是伍修權同志翻譯的,李德沒有發火。我知道沒有全翻,如果全翻了,哪有不發火的道理呢?我請楊尚昆同志重翻了。這時李德咆哮起來:“封建!封建!”他跳我高興。他繼續罵我,說是因為撤掉我的革命軍事委員會副主席不滿意(撤職是事實,但不知為什麼)。我說,根本沒想那些事,現在是究竟怎樣才能戰勝敵人,這是主要的。我罵了他下流無恥,鄙視了他。那次,我把那套舊軍衣背在包裡,準備隨他到瑞金去,受公審,開除黨籍,殺頭,都準備了,無所顧慮了。但這次沒有談政治路線和軍事路線的錯誤,而只談指揮上的錯誤。這次也出乎意料,沒有撤職,也沒有給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