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部分(3 / 4)

總有不合式的地方。魯迅翁的阿Q 寫的是辛亥革命。我的阿Q 寫的是抗戰以前。那中間有一些問題現在顯然不存在了。正象夏衍否定他自己的《賽金花》一樣,今日的確已經沒有磕頭外交了。我們可以說自從抗戰開始,中國農民的阿Q時代就告終了。然而阿Q 性既不是一朝一夕養成的,我疑心就在今日它還要出來作祟,因此肅清國民心中阿Q 性的殘餘依然是很必要的事。記得《阿Q正傳》在天聲上演時曾替他們寫過這幾句話:

敵人瘋狂進攻未有已,我們豈肯作蟲豸?亡我國家滅我種,豈是“兒子打老子”?

寇深矣,事急矣!槍斃人人心中阿Q 性,誓與敵人抗到底。

在武漢危迫的今日,紀念爵迅翁去世第二週年,我覺得這幾句話有重寫出來的必要。同時希望我們文藝界的同志們加強團結,開展工作,使我們的抗敵文藝深入人民間,特別是我們前線和敵人後方,使中國大陸成為壓迫者侵略者的“墳”,這樣才是魯迅精神的真正繼承者。

十月十八日於武漢

(原載 1938 年 10 月 19 日漢口《新華日報》)

《孩子的“行路難”——巖下縱談之三》

我曾寫過藝人的“行路難”,現在我記記我的大孩子和他的朋友們的行路難。我的大孩子海男現在印度我們的遠征軍中服著軍役。這是我常常繫念的事,但也是我很引為誇耀的事。孩子做著一箇中國青年人在今日應該做的事情。

他是今年春從重慶動身的。他和他的幾位至好的軍校同學一道隨鄭洞國將軍飛越了喜馬拉雅山兩萬尺的高峰。同行的許多人都吐了,而他卻頗能支援。在印度的這些日子他也過得頗為活耀。他原擅騎馬游泳之類的技術,近又學會了開車。時常在東方盟友的都市裡風馳著三輪卡。他到過佛教聖地的Budha Gala,在釋迦成佛的菩提樹下拍過照。後來的一張除許多戰友外,還有法印法師和西藏的青年女尼妙蓮少師。他還寄過幾片顏色澄豔,纖微異常細緻的菩提葉來。這給了他的妹妹極大的歡喜。我們還預備把這送給巨贊法師,慰他在西山深處的寂寞。

海男是在上海麥倫書院念中學的,他和黃仁宇君都可以說英語。在今年七七紀念我們遠征軍招待盟軍的時候,他們便做了招待員。他們也認識了好一些盟國的朋友。照信上看,他們的興致是很高的。他說這個新環境雖然也還存在許多困難,但已經使他把在國內的沉悶暫時忘記了。

這使我記起抗戰以來他所經過的一些事情。

上海戰爭爆發,麥倫首先淪在火線。他和朋友們保護著祖母從戰火中到達了南京,由這兒搭江船回到長沙。祖母讓他轉入長沙明德中學,修畢了高中課程。在那時候他也學著寫了一些文字,領導了一個兒童劇團,上演過他自作的“中華兒童血”,很有些使他興奮的效果。

當我在武漢的時候,在一股抗戰情緒高漲中他考入了軍校。因為怕祖母不許他去,他留了一封信在我的桌上就隨大隊入川了。後來又知道他由重慶步行到銅梁,又由銅梁步行到成都總校。

我到重慶的那年剛巧他由軍校畢業。他和他的幾位同學回到陪都,我們父子重見的時候,他已經是一個很英挺的少年軍人了。軍校學生畢業後有的是留校教練入伍生的。但他們考軍校的初志原是為的參加神聖的民族戰爭。他們怕的是留校。要求我事前拜託相識的部隊長致電到校方請求分發。為著這我曾拜託過當時任五十四軍軍長的陳烈將軍。我和這位陳將軍在雞公山時代熟識,他號石經,柳城人。粵北會戰中曾到英德軍次訪問過他,又陪他一道由韶關直到桂南崑崙關接防。在車上我曾對他提起海男們的事,他很歡迎他們,並且樂意給他們應有的指導和援助。我到重慶的時候他已經率部到了滇越邊的富川。他有電報來說,“將與敵人周旋於國境之上”,意氣甚盛。為著海男們他曾有電到軍校請求。並且給他預備了旅費。我看了他的親筆信非常高興,覺得這事算可以放心了。海男們報國的志願算有了發揮的機會了。然而“不如意事常八九”。正當這時候我得了陳將軍的噩耗,原來石經兄因牙病不得醫藥忽然變成了敗血症,“星隕邊城”。他的弟弟希賢兄同朱夫人由渝奔喪,我除致深深的哀悼之外也替海男們著急;他們的畢業期已近而出路又成問題了。我又曾去電陳長官和當時第二師的李延年將軍,但海男們,因五十四軍繼任者系軍校前教育處長,分發該軍的人除了他們以外還有數十人。再加該軍十四師師長闕漢蹇將軍在粵北桂南也有一日之雅,因此,我又曾替海男們專託闕將軍,得了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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