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盲女不乞,和尚坐食(2 / 3)

佛,一定要有合理的藉口,要得到群臣的支援,把因之可能而起的混亂降到最低。

想到這裡,李二陛下抬頭看了看正專心烹茶的徐惠,開口說道:“愛妃予齊霖書信時,可問問他,反佛之言語是否為陸羽仙長所述。對於沙門,陸羽仙長還有何論,一併奏來。”

徐惠眨著眼睛,覺得這話不太好理解,既要自己問,為何還要小弟上奏?不過,她也不問細節,分成兩件事辦又有何妨。

另一邊,阿珂已停下了撫琴。無他,敏銳的聽力讓她覺察到有人走近,臉轉向了來人的方向。

丫環順著她的目光,才發現一個少年在悄然走近,看清來人,不禁起身提醒道:“娘子,是晉王殿下。”

阿珂趕忙起身,在丫環的攙扶下,躬身下拜,“民女拜見晉王殿下。”

李治無奈地擺了下手,說道:“免禮免禮。孤已放輕腳步,卻還是為阿珂姑娘所察,打斷這天籟之音,抱歉抱歉。”

阿珂說道:“殿下言重了,是民女未能專心,才受外界之擾。”

李治走進涼亭,呵呵笑道:“你看,還是孤打擾了琴曲吧!”說著,抬手說道:“阿珂姑娘不必拘禮,快快請坐。”

阿珂躬身謝過,稍有些拘謹地落座。

“聽小昭說,阿珂姑娘常隨鄭娘子在那個勾欄彈曲歌唱。”李治似乎有可惜之意,開口說道:“市井之徒粗鄙,沒的辱沒了阿珂姑娘的琴音美聲。”

“只為生活罷了。”阿珂微不可察地皺了下眉,神情淡然地說道:“以前沿街賣唱,或於酒樓娛眾,比瓦舍勾欄更苦更難。幸有徐郎仗義相助,如今有居所,有掙錢餬口之業,不受欺辱,已是滿足了。”

“齊霖確是熱心。”李治說道:“然不使阿珂姑娘拋頭露面,豈不更好?”

阿珂緩緩垂下眼瞼,說道:“徐郎曾言:人無貴賤,操業不同。憑技藝,憑本事兒,自食其力,奴家不覺拋頭露面有何不妥?”

李治略有些尷尬地呵呵了兩聲,說道:“自食其力很好啊,阿珂姑娘有志氣,孤甚是欽佩。”

阿珂抿了下嘴,還是那種淡淡的神情,緩緩說道:“徐郎已將家師和奴家轉入良籍,自由之身,尤為可貴。殿下不這樣認為嘛?”

李治心中暗歎一聲,本來還想建議阿珂和鄭團團進入太常寺內教坊或外教坊,聽阿珂這麼一說,自然不能開口了。

太常寺內教坊相當於國家歌舞團,待遇很好,屬於樂官,並不在賤籍。主要的工作是掌雅樂,引領大唐歌舞藝術的時尚潮流。

外教坊則掌俗樂,也是皇家供養,部分人是樂官。

但內外教坊的工作人員雖不屬賤籍,卻是樂籍,也就是終身從事藝術事業的人的戶籍制度。

而在封建社會,這些文藝工作者可沒有後世的風光。甭管待遇多好,地位卻是低下的,“戲子”一詞便是篾稱。

阿珂雖眼不能視,卻善於聽音辨色。之前李二陛下便曾透露過此意,她裝糊塗沒聽懂。現在正好,藉著李治的詢問,也算是間接拒絕了。

李治看著阿珂,平定了下心情,說道:“阿珂姑娘,能請你為孤演奏一曲嗎?”

阿珂輕輕點頭,無神卻大大的眼睛望向李治的方向,說道:“不知殿下想聽何曲?”

“便是那曲《二泉映月》吧!”李治說道:“如泣如訴,感人至深。孤不知民間疾苦,聽此曲或有所悟吧!”

阿珂沉默了半晌,微展笑意,似乎對李治如此說感到些欣慰。

她轉過身去,平心靜氣,素手前伸,隨著一聲深沉痛苦的嘆息從琴絃流出,彷彿又走在了坎坷不平的人生道路上,她徘徊,流浪,而又不甘心向命運屈服。

李治注視著略顯單薄的背影,體味著社會最底層那種掙扎、抗爭、求生的悽苦。

遠處,李二陛下停下了筆,側耳傾聽;徐惠也放下手中的書卷,面露憐憫惋惜之色。

好半晌,徐惠才幽幽一嘆,“此曲悽苦,聽之有斷腸之感。阿珂這丫頭,命苦啊!”

李二陛下點了點頭,似有同感,沉聲道:“世無孤苦貧窮,無人不飽暖,方可稱盛世吧?”

徐惠想了想,說道:“陛下的標準過苛了。臣妾以為,是否為太平盛世,百姓自有衡量。現今已是天下太平、政清人和的治世,再休養生息幾年,盛世可期。”

李二陛下笑了笑,說道:“愛妃此言極是。何為盛世,朕有朕的標準,官有官的標準,民有民的標準。嗯,還是以百姓的標準為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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