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利,但作為首相,我不可能發表任何評論。”
他攤開手,兩人都開懷大笑。她好像已經聽到悄悄的“霍霍”聲,他已經在磨斧子了。
“砍哪些手腳,你想好了嗎?”
“我們那深受愛戴的王室枝繁葉茂,有的枝葉比別的好下手。”
“讓國王和他的親信們顏面掃地,疲憊不堪,由攻轉守;讓公眾的聚光燈去窺探宮裡的陰暗角落;讓他和他那些冠冕堂皇的話黯然失色,挖出他並不光彩的動機。用那麼一兩個民意調查來支撐就好了,只要問題問對了就行,是不是?”
厄克特的面部突然僵硬起來,他斜過身子,用手緊緊抓住她膝蓋以上的腿部,可以說有點太靠上了,抓得很緊很緊,每一根手指都用盡全力。她聞到他呼吸間的威士忌味。“天哪,這很危險的。我們有可能揹負千古罵名。你看,僅僅因為在一篇小小的演講後面搞了點小動作,就讓我受盡屈辱。要是變成一場公開的戰爭,我和國王之間,那就開弓沒有回頭箭了。要是我失敗了的話,那我就完了,追隨我的所有人也都完了。”
“但是,如果你不在三月份舉行選舉的話,你也完了。”她握住他的手,溫柔地暖著那些緊繃的手指,用手掌輕輕地揉著,手指柔情似水地鼓勵他更接近些,更親密些。
“你會冒這個險嗎?為了我?”
“說聲‘請’就可以了,弗朗西斯。我告訴過你的,我能幫的都會幫,任何事情都可以。說聲‘請’就可以了。”她把他的手翻過來,掌心向上,用指尖輕輕敲打著。她美麗的鼻翼微微翕動:“你知道怎麼說‘請’吧?”
他伸出另一隻手,握住她靈動的手指。如果他要向國王全面開火的話,他們倆之間不能僅僅是工作關係了。這裡頭牽涉太多冒險、太多危如累卵的東西,他必須讓她做出更深的承諾,建立更親密的關係,把她緊緊綁在自己身邊。
“那扇門外面就站著公務人員,而且進來不敲門的……”
她摘下眼鏡,搖搖頭讓秀髮鬆散了些。那上面閃動著午夜的光澤,好似落地燈的光都聚集到她身上似的。
“人生充滿了風險,弗朗西斯。我認為風險越大,樂趣越多。”
“人生樂趣?”
“至少人生的一部分會充滿樂趣。你願意冒多少風險,弗朗西斯?”
“國王那邊嘛,越少越好;而你……”
話還沒說完,她已經在他懷中了。
注 釋
'39'來自英國國歌,《上帝保佑國王》或《上帝保佑女王》。
第二十二章
如果非要在盲目的勇氣與謹慎的怯懦之間選擇,就讓我次次都選擇與金錢為伴吧。
厄克特不喜歡歌劇,但當上首相之後,他就做了很多很多一點也不喜歡的事情,比如每週兩次到“屠宰場”去參加首相質詢,再比如對前來訪問的一些領袖笑臉相迎,裝作十分和藹有禮的樣子。這一張張笑得志得意滿的黑色臉孔啊,自稱是殖民地的自由鬥士,結果把自己的國家一步一步領向貧窮落後和專制獨裁,而且厄克特還記得,這群人在年輕時一無是處,不過是殺人如麻的暴徒罷了。除此之外,他還要豎著耳朵聽前門的動靜。這棟唐寧街上所謂的“私人公寓”,門沒有上鎖,開了又關,公務人員們隨意來來往往,把一個個紅箱子和部長級的檔案交給他。他發現首相根本沒有能清靜一下的藏身之處。
莫蒂瑪要求他來參加一部新歌劇的開幕夜,她特別堅持,搞得他只好點頭。他一點都不喜歡雅納切克'40'的作品,也不明白那四十人的合唱隊幹嗎要同時唱出四十種不同的調調。莫蒂瑪呆坐在位子上一動不動,雙眼死死地盯著臺上的男高音,他正費力地想讓自己的愛人起死回生。自由黨的領袖也是這種狀態吧?厄克特暗想。
斯坦普爾之前也鼓動他來的,還提前訂好了私人包廂。隨便是誰,只要出得起三百英鎊買一張包廂的票,他說,那肯定值得一遇。他和劇院的管理層做了個交易,首相光臨這個活廣告,換劇院一長串老主顧的地址等個人資訊。一週之內,將會有請帖送上門,邀請名單上的人去參加唐寧街的招待會。同時他們還會收到一封含糊其辭的信,談論支援藝術的發展,外加一通電話,讓他們出錢。
名單上有個阿爾弗雷多·蒙德利,一張臉長得跟個燈泡似的,圓圓的,很結實,頭頂光禿禿的寸草不生;一雙金魚眼鼓鼓的,好像晚禮服的領結系得太緊。這位義大利商人和他的妻子坐在斯坦普爾和厄克特夫人旁邊。聽他那邊傳來的坐立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