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不鏽鋼水槽,地上貼著紅黑相間的塑膠瓦,沒有微波爐。接著她們來到餐廳,這個房間壓抑得能讓人患上幽閉恐懼症,氣氛跟上了鎖的棺材沒兩樣,直接就能看到髒兮兮的閣樓和房頂。這下她的沮喪情緒達到了頂點,快步退回到起居室,坐在扶手椅上。椅子上噴繪的玫瑰花大而無當,跟大象的腳似的,笨重不討喜,這顯然也不符合她的審美。她失望地搖著頭,門廊那頭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請進!”她滿懷淒涼地應著,又想起前門居然連鎖都沒有。相關人員跟她說是出於安全的考慮,但她懷疑更多的是為了那些公務人員能夠更方便地來來往往,商量事情,交著急的檔案什麼的。“這破地方居然也能叫家!”她悲嘆一聲,演戲似的用雙手捂住面頰。
再次抬起頭打量來客時,她眼裡的光芒又回來了。來人三十多快四十的年紀,瘦長身材,留著乾淨利落的平頭。
“厄克特夫人,我是羅伯特·因索爾督察,政治保安處的。”他的倫敦腔很重,“在首相選舉期間我一直負責您丈夫的安保細節。現在,承蒙抬舉,我被任命為唐寧街的安保總負責人。”他臉上帶著微笑,傳達出一種自然而然的魅力,令莫蒂瑪·厄克特感到莫名的溫暖。她情不自禁地欣賞起眼前這個氣派的男人。
“我很放心,你一定會保護好我們的,督察先生。”
“我們會竭盡全力。不過您現在到這兒了,有些規矩和以前不一樣了。”他直奔主題,“要是您有時間的話,我得跟您解釋一下。”
“過來隨便坐吧,這些傢俱太醜了,遮著點兒最好,督察先生。好好跟我講講……”
蘭德里斯在圍觀公眾的掌聲中揮了揮手。其實這些人根本不知道這輛勞斯萊斯銀刺豪車那深色的窗戶後面坐著哪位大人物,但這是歷史性的一天,他們也想參與其中。唐寧街那沉重的鐵門帶著畢恭畢敬的感覺緩緩開啟了,值班的警察行了個簡潔的手禮。蘭德里斯感覺很好,當看到他目的地對面的街道上擠滿了相機和記者時,更是感到舒服至極。
“他會給你個活兒幹嗎,本?”他龐大的身軀吃力地從車後座中出來,無數聲音都不約而同喊出了同一個問題,默契得像個合唱團。
“我有活兒幹啦!”他大吼一聲,給眾人拋去他那著名的、彷彿能夠掌控一切的瞪眼。他享受著這種關注,從容不迫地把外套的扣子扣好。
“也許幫你拿到一個爵位?在上議院去弄個什麼職位乾乾?”
“貝斯納爾格林的本男爵?”他那堆滿橫肉的臉上全是不屑,“怎麼聽起來跟個音樂劇似的?”
那邊一陣鬨堂大笑,蘭德里斯轉身走過那扇光滑的黑色大門,踏入門廳,但一位信使竟然已經先於他站在那裡了。他抱著一束巨大的鮮花,各色各款,目不暇接。玄關擺滿了各種各樣的花束和花籃,都還沒有拆開,每時每刻都還不斷有新的送來。看來倫敦的花商至少短時間內可以忘掉經濟蕭條的悲苦了。有人上前來領著蘭德里斯,踏著從前門一直延伸到內閣會議室的深紅色地毯,一路走向狹長過道的那一端。他發現自己的腳步竟然有點急切,連忙舒緩下來,慢慢享受當下的感覺。他已經不記得幾時曾有這麼興奮了。一個態度殷勤的公務人員領著他直接進了內閣會議室的大門,然後安靜地離開,關門的動作輕得沒人察覺。
“本,歡迎之至。請進。”厄克特揮了揮手錶示問候,但沒有站起身來,只是伸手示意蘭德里斯坐在桌子對面的一把椅子上。
“好日子啊,弗朗西斯,是我們大家的好日子。”蘭德里斯朝斯坦普爾點了點頭。後者正靠著暖氣,像個古羅馬禁衛軍士兵似的一動不動。蘭德里斯突然發現自己很討厭有第三者在場。之前他跟厄克特見面都是一對一的,畢竟,當兩人在一起謀篇佈局,試圖把前任政府首腦趕盡殺絕的時候,可沒邀請現在這個觀眾啊。那些日子厄克特一直都是有所求的弱者,而蘭德里斯是掌控一切的強者。然而,此時此刻,他往桌對面一看,不得不注意到,情況已經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兩人的角色對調了。天王老子都不怕的蘭德里斯突然間侷促起來,伸出手錶示對厄克特的祝賀,結果這一舉動相當不合適。厄克特不得不放下手裡的筆,把那把大椅子往後推,站起來,使勁伸過手來,結果發現桌子太寬了,兩人根本握不到手,只能碰碰指尖。
“幹得好,弗朗西斯。”蘭德里斯怯怯地咕噥了一聲,坐下了,“你當上首相的第一天上午,就邀請我到這裡來,這對我來說意義太重大了。特別是你還想得那麼周到,那麼體面。我還以為必須要走後門從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