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自己在盯住她發呆。“哦,對不起,什麼事?”
她的手縮了回去,消失了。他只能看見她的眼睛,還有白皙的面板髮出的微光。“我不知道我能否做得到——整晚待在這監獄裡。”
托馬斯感覺到無以名狀的悲傷,他恨不得去偷來紐特的鑰匙,幫她逃出這裡。不過他清楚,這是個荒謬的想法。她必須忍耐,自己設法熬過今晚,他望著那雙閃亮的眼睛。“至少夜裡不會漆黑一片,我們二十四小時都有微光。”
“是啊……”她望向他身後的大屋,又看看他,“我是個堅強的女孩,不會有事。”
把她留在這裡,托馬斯感到難過極了,不過他清楚自己別無選擇。“我會確保讓他們天一亮就把你放出來,好嗎?”
她笑了,這讓他覺得好受了些。“要是你感到孤單,可以跟我聊天……用你的小把戲,我會試著回答。”他現在對此已經完全接受,甚至還有些渴望。他期盼自己能搞懂如何回應,這樣他們之間就可以自由對話。
你很快就能行。特蕾莎在他心中說。
“希望如此。”他站在原地,真心不願離去,一點兒也不想。
“你還是走吧,”她說,“我可不願為你的死感到內疚。”
聽到這話,托馬斯也笑了。“好吧,明天見。”
趁自己還沒改變主意,他默默無語地走了,繞過屋角,走到大屋的前門。最後兩個空地人也走進了房子,紐特跟在他們後面一陣催促,彷彿在驅趕兩隻迷了路的雞。托馬斯進了屋,隨後是紐特,紐特回身關上了門。
在門閂上之前,托馬斯似乎聽到了鬼火獸的嗚咽聲,從迷宮深處的某個地方傳來。
夜幕降臨了。
38 菜鳥超人
平日裡,大多數人睡在室外,所以把所有人塞進大屋讓這裡頓感擁擠。守護人們把空地人組織和分配到各個房間,提供給他們毛毯和枕頭。儘管人數眾多,加上變化帶來的混亂,但令人不安的寂靜籠罩了整幢房子,彷彿沒有人希望自己被注意到。
等所有人安頓下來之後,托馬斯在樓上找到了紐特、艾爾比和民浩,幾個人終於能夠繼續先前在庭院中尚未完成的談話。艾爾比和紐特坐在房間裡唯一的一張床上,托馬斯和民浩則坐在旁邊的椅子上。除了床之外,房間裡唯一的傢俱便是一個東倒西歪的木頭衣櫃和一張小木桌。桌上放了一盞檯燈,為他們照明。灰色的黑夜彷彿壓迫在窗上,預示著壞事即將來臨。
“這是最接近的一次了,”紐特說,“去他的,睡覺前還要跟鬼火獸道晚安。補給被掐斷,可惡的灰色天空,無法關閉的高牆。不過,我們不能放棄,大家都知道這一點。把我們送到這裡的混蛋不是希望我們死,就是在刺激我們。無論如何,我們必須盡最大努力,直到最後,無論生與死。”
托馬斯點點頭,但他沒有說話。他完全同意紐特的說法,但並不知道該怎麼去做。如果他能撐到明天,或許他和特蕾莎能想出有用的辦法來。
托馬斯看了艾爾比一眼,他正低頭注視著地板,似乎迷失在自己陰鬱的思緒中。他依然拉長了臉,一副沮喪厭倦的表情,眼睛深陷而空洞。痛變期這個名字的確恰如其分,在他身上體現出了明顯的變化。
“艾爾比?”紐特問,“你打算出點主意嗎?”
艾爾比抬起頭,臉上帶著訝異,彷彿這屋子裡的人他一個都不認識。“什麼?哦,是啊,很好。不過你們都目睹昨晚發生的一幕了,菜鳥超人可以做到,並不意味著我們都能。”
托馬斯的目光微微轉向了民浩——他厭倦了艾爾比這樣的態度。
如果說民浩也有這樣的感覺,那他可以說是深藏不露。“我贊同托馬斯和紐特,我們必須停止抱怨,自哀自憐。”他兩手搓在一起,在椅子上向前探出身子,“明天早上的第一件事,行者出門之後,你們可以分派各個小組專門研究地圖。我們會帶上足夠的裝備,在外面多待上幾天。”
“什麼?”艾爾比問,聲音裡終於有了些許感情,“你說什麼,幾天?”
“我說了,幾天。大門洞開,沒有落日,回到這裡來也就失去了意義。我們可以待在外面,看看牆移動的時候是否會有東西開啟——如果它們還會移動的話。”
“不行,”艾爾比說,“我們還有大屋作為藏身之地,實在不行還有地圖室和監獄。我們不能就這樣要求大家去送死,民浩!誰會自願去做?”
“我,”民浩說,“還有托馬斯。”
大家一齊向托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