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是渾渾噩噩之間,隨便找了個酒樓,就獨自一個人小酌起來。
這樣萬家團圓的日子,讓他想到了很多事情。
比如,他那早逝的母親,比如他曾經的荒唐生活,再比如,那個讓他永生難忘的八月十五。
一面這般想著,他手中的酒杯就從來沒有空過,喝著喝著,他才發覺自己有些頭暈。
等到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卻發現桌子上居然已經擺了十幾個小酒瓶了。
這酒喝著雖然溫和。但是入了喉,卻頗為上頭。
他站起來結賬的時候,就有些搖搖擺擺了。
京城裡這大大小小的酒樓,有幾個不認識承遠侯世子的?
一見是這位祖爺爺,又似乎是醉了,早就有人去通知了那侯府,讓人過來接他了。
等到常亦歡跌跌撞撞的走出酒樓的時候,常保已經守在外面多時了。
“哎呀?你怎麼來了?我好像……沒有叫人去告訴你啊?”常亦歡眯著眼睛,說話都有些舌頭打結了。
常保聞到他身上的酒氣,心中暗叫不好。
昨兒元宵節,這位爺就不在家裡,跑出去不知道幹什麼去了,熱得侯爺大怒。今兒好不容易侯爺息怒了,又這麼酩酊大醉的回去,這不是明擺著找打嗎?
常保左思右想,咬咬牙,扶住了常亦歡,將他扔上車,這才對車伕說道:“走,找個清幽乾淨的客棧,咱們在外面住一宿!”
那車伕乃是專門伺候常亦歡的,自然是對常保的話言聽計從。
他揚起馬鞭,二話不說,就往京城裡最大的一家客棧而去了。
等到常亦歡伸了個懶腰,醒過來的時候,都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他有些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卻發現並不是在自己的房間,頓時有些錯愕。
“常保……常保!”
他喊了兩聲,打著呵欠,一臉萎靡的常保才彎著腰從外間走了進來。
“哎呦,你怎麼這麼一副模樣?難道昨兒去做了什麼壞事不成?”常亦歡擠眉弄眼的打趣。
常保氣得半死,惡狠狠的說道:“壞事?我可不是遇到了壞事!我的大爺,您說您喝不了那麼多酒,又逞什麼能?昨天晚上是吐了一次又一次,折騰到了天亮才消停了!我能睡好嗎?”
“是這樣嗎?我怎麼一點兒印象都沒有?”常亦歡撓了撓頭,“你昨晚怎麼不送我回府,好歹有丫鬟婆子伺候我,也用不著你親力親為啊!”
“好心當成驢肝肺啊!”常保捶胸頓足,“你也不想想,昨天你那副樣子,怎麼敢讓你回去見侯爺?只怕是見了,直接就得被打殘廢了!”
常亦歡訕訕的說道:“哪有那麼嚴重?這一夜沒回去,只怕老頭子也不會給我好臉子看!趕緊的,收拾收拾,咱們回去吧!”
常保無可奈何,只好親自伺候了常亦歡洗漱換衣裳。
常亦歡自己隨意挽了髮髻塞進了玉冠裡,然後就領著常保結賬離開了客棧。
他打的主意本來是悄悄的入府,神不知鬼不覺的換一身衣裳,然後聲稱自己回來的太晚了,所以承遠侯沒有看到他。
哪裡想到,他剛進了大門,卻發現承遠侯就直愣愣的站在那裡,目光陰冷的盯著他,一副就等著他回來的模樣。
常亦歡見躲無可躲,便也就不做多餘的事情了。
“父親大人,孩兒給您請安。”
“請安?我如何能安?有你在,我這輩子是不是都沒有辦法安寧了!”
承遠侯常遠鳴怒火高漲,簡直已經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了。
常亦歡瞧著父親的樣子不對勁,不像是平常自己晚回來,或者創了小禍時候的樣子,倒像是他做了什麼弒君殺父的大逆不道之事了!
“侯爺,侯爺!”
韓氏恰逢此時又急匆匆的趕了過來,顧不上喘勻了氣,說道:“侯爺,都,都是道聽途說,哪裡,哪裡就能做了準兒呢?若是因為這些,責,責備歡兒,實在是太過冤枉了!”
“你住口!從小到大,你都是這樣護著他!你看看,已經讓他變成了什麼樣子了?這副德性,哪裡還有一點兒常家子弟的模樣?”
“侯爺!歡兒還小,自然是有些不懂事的,將來一定會改好的!”
“改?怎麼改?他現在根本就是品德敗壞,我是怎麼生了這麼一個東西的!”
常遠鳴和韓氏你一言我一語說得是不亦樂乎,卻是讓常亦歡一頭霧水,不得要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