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擊,兩名舞者有如驚弓的比翼鳥,在跌宕起伏節奏強烈的旋律中顯得手足無措。樂曲越來越緊張,兩人的舞步也漸趨凌亂飄搖……終於,在一聲猝然的長音後,木村所飾演的男性角色如一根折斷的松木一般,垂著頭頹然倒下了。
樂曲再次變得舒緩悠揚,只不過這一章節,多了些許惆悵悲慼的顫音。裕子所飾演的女舞者蛻下紅色外衣,露出內裡潔白輕薄的紗衣,在寧靜而哀婉的旋律中,化身為舞臺中央的一朵白蓮——這時,從她脫下的舞衣中露出一卷帛書,上面有兩行彷彿被水濡溼的墨跡:玉蓮自生忘川水,今生當續來生緣!
曲子的尾聲部分,褔部又歸回到起首時的柔情款款。木村換下古裝改良的黑色舞衣,著一襲白色禮服再度回到臺上,喚醒了裕子化身的“蓮花”。兩人再度相擁而舞,在琴絃停止顫動的同時,凝固成一座永不分離的群像。
一曲終了,奏者和舞者一起向觀眾鞠躬謝幕。賓客席中爆發出經久不衰的掌聲,連新娘翠羽也忘了正置身於紅毯中央的尷尬,臉頰飛紅地使勁兒鼓起掌來。
“真是太精彩了,褔部老師!這首作品正式完成的時候,請務必再讓我欣賞一回!”“哪裡,打擾了婚禮的進行真是失禮,請繼續,繼續。”一邊應付著激動異常的新郎誠己,一邊抽身而出的勘五郎暗中清點著列席的賓客——果然比入場時少了一人!
“看來被驚動了呢。”勘五郎的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弧線,“接下來就是你的工作了,小楓!”
五
手。
小時候,春天裡替我折下櫻花的手。
盛夏裡替我捕捉螢火蟲的手。
秋天採摘蘆葦,然後拉著我一起去屋頂賞月的手。
冬天溫暖的、替我拂去臉上霜花的手……
多年不見,那雙手撫上了三味線,發出了我最害怕的聲音。
可是,為什麼呢?即使只是在電視上看到他的身影,也會令我熱淚盈眶。
兒時的夢魘又回來了,可我卻不再害怕三味線的聲音,僅僅因為,這聲音可能來源於他。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是否是……我從倉庫裡,發現那把陳舊的古董三味線時?抑或……是他的第一部能樂舞劇正式發表?還是……他帶著顯赫的聲名,被父母重新承認,衣錦還鄉的時候?
愚蠢啊!自以為是孤芳自賞,卻原來……心缺失的一塊一直在這裡!
那個唯一無法去愛的人啊!
“果然是你,直子小姐。”在禮拜堂後的祈禱室門外,我堵住了表情冷冽的高橋直子,“不,在若葉的面前,我還是該稱呼您為公主殿下吧?”
“為什麼……你會在這裡?”站在薰衣草盛開的草坪上,一身素衣的直子看起來既蕭索又陰森,飄飛的長髮掩蓋了她的表情,卻掩不住她身後正絲絲縷縷滲出的強烈殺氣。
“為了終結你的噩夢!”我甩手抽出五張靈符,決定先發制人,向她衝去。不料直子的動作忽然變得詭魅無比,身子傾斜著倒下避過我的衝擊,隨即就以著歪倒的姿勢忽然向一旁飄去。
“吶,你是怎麼看出來的呢,我所精心佈下的最後手段?”直子緩緩站起,穩住身子,依舊不理會額前的亂髮,“虧我還策劃了這麼久……”
“託小哲也的福,他讓我注意到玻璃畫上那不同尋常的聖母。”我看了眼此刻被帷幔遮蓋的彩畫玻璃窗,保持著進攻姿勢道,“不愧是東大建築系的高材生,這樣的方法的確是讓人難以想象!如果不是哲也那個‘流淚聖母’的故事,或許我的確無法在如此短的時間內,猜到你的手法。”
“……怎麼說?”
“一開始參觀教堂的時候,我總覺得這裡的佈置有些異樣,但仔細看來有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現在我終於明白了!之所以會讓我覺得古怪,玄機就在這十二扇玻璃窗,以及神壇正上方的巨大水晶吊燈上!”
“那些玻璃畫雖然取自常見的聖經故事,但每一扇窗戶上主人物頭頂的光環,都被設計得異常巨大,且不論人物的視角幾乎都做成了正圓形。現在我明白了,那些根本不是普通的玻璃窗戶,而是你精心設計的聚光鏡!這十二扇窗戶上的白色光環部分,外加神壇上的圓形吊燈部件,就組成了一組聚光鏡陣列!”
“不對喲,我用的都是普通的平光玻璃鏡面,如果需要聚光的話,不用凸透鏡是不行的吧?”直子似乎發出了一聲冷笑,“作為東大建築系的交換生,我可不會在易燃的教堂內使用凸透鏡作為窗戶。”
“呵呵,的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