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呂后和呂澤認錯了告示。
開初,他們一聽說皇上東征,命張良為太子少傅輔佐留守京都的太子,簡直欣喜若狂。因為他們知道,留侯張良是堅決反對廢長立幼的,而且商山四皓還是他舉薦的。再加上太子太傅叔孫通也是反對廢太子的,這樣就使太子的地位有了可靠的保障,當然就意味著呂后控制朝政的力量大大加強了。現在,皇上東征黥布,太子留守京都,這不就等於她呂后大權在握了嗎?這是一個多麼難得的大好時機啊!
夜,長安未央宮。
這座四年前由蕭何主持營建的漢宮,由於皇帝東征,已見不到往日的燈火輝煌,聽不到徹夜的笙歌管絃。不論是前殿,還是東闕、北闕,到處都是黑沉沉的瓊樓殿宇凌空的飛簷,在夜空顯示出威嚴的剪影。四年前第一次進宮時,連劉邦自己也感到修得太豪華了,臉一沉對蕭何發起脾氣來:“天下喧擾,連年征戰,到現在成敗也很難料定,宮殿何必修得這般豪華?”果不出劉邦所料,近幾年來諸侯叛亂不已,連他老病纏身,尚難在宮中享受安樂,還不得不親自率兵東征,讓十七歲的太子留守京都。
在一座偏殿的室內,紅燭高燒,張良服藥之後正臥榻閉目靜息。何肩進來告訴他,建成侯呂澤求見。
張良打心眼裡就討厭他,這是個十足的鑽營小人,趨炎附勢,脅肩諂笑,象—只嗡嗡飛繞的紅頭蒼蠅。
“你就說我有病,服藥後躺下了!”
“你知道這個人難纏,不見不走,再加上他又是皇后的兄長……”
張良反感地:“皇后兄長又怎麼樣?”
何啟為難地說:“不見又不好,讓他早見早走!”
張良默然。何肩知道,這表示同意。
呂澤進屋,張良坐了起來。
“留侯有病,就請躺下吧!”呂澤說。
張良依然坐著:“建成侯有何見教,就請直言相告吧!”
呂澤笑了笑說:“大事倒沒有,是皇后吩咐我前來探視留侯的病,皇上讓留侯輔佐太子,事關重大,重任在肩,皇后請留侯多加愛惜身體,以留侯力保太子深為感激!”
張良坦然地說:“請太后不必多禮!我張良身為漢臣,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受皇上委託在他出徵期間輔佐留守的太子。在新豐與皇上話別時,皇上有幾句話要我轉告眾臣。”
呂澤頗有些詫異,忙問道:“皇上有何吩咐?”
“皇上身雖在東,心實憂西。皇上正告朝中諸臣,不得越權干預朝政,各司其職,各謀其政,誰要是揹著搗鬼,皇上一定不會饒恕他!”
呂澤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頗有幾分尷尬,對張良只顧點頭稱是。
張良臉色鐵青,正襟危坐,不屑正眼看他。
呂澤自討沒趣,坐也不是,走也不是,才想起他妹妹託他捎的禮品。於是,他只好從身上掏出一對晶瑩剔透的白壁,雙手捧到張良面前說:
“我來時,呂后託我捎來白壁一對,望留侯笑納!”
張良連看也不看一眼,更不用說伸手去接,他只說:
“這一對白壁,是價值連城的國寶。你知道它的來歷嗎?”
“不知道。”
“這是當年在鴻門宴上,漢王託我獻給項王的禮物。後來,漢王戰勝項王,這對白壁又由項伯獻給了皇上!”
“原來如此!”
“此乃有歷史意義的鎮國之寶,皇后怎可揹著皇上私自送人?臣也決無膽量敢收受這麼貴重的禮物。如果收下了,我有何顏見皇上?還是請建成侯完璧歸趙吧!”
呂澤滿臉通紅的只顧說:“那是,那是,我一定退還皇后!”
呂澤想要告辭,張良叫住他說:“建成侯,我還想提醒你,這對皇上心愛的白壁乃鎮國之寶,不可輕意示人,更不可妄動,皇上知道了是要殺腦袋的!”
呂澤唯唯稱是,匆匆告別離去。
一日,從征討黥布的前線,傳來一個令滿朝文武震驚和不安的訊息,皇上為流矢所傷!
本來就帶病出徵的劉邦,又受了箭傷,真如雪上加霜,萬一有個閃失,太子才十七歲,將如之奈何?皇上又偏偏把輔佐留守太子的重託落在張良肩上,這使張良的憂慮加深了。
京都的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
張良不動聲色地做著應變的準備。首先派人到淮南打探確切訊息,隨時向他報告皇上病情的真相。同時,他又密詔駐霸上三萬護軍的關鍵人物,令軍隊隨時聽候調遣。還吩咐何肩密切注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