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身後有個裝滿精美瓷器的橡木櫃,一邊是帶華麗渦卷裝飾的欄杆,腳下則鋪著一張絲綢地毯。
我停下來聞那些花朵。有巨大的向日葵、馬蹄蓮,還有我叫不出名字的小一些的,看起來像是小蘭花。芬芳怡人的香氣撩得我的喉嚨直癢癢。大衛彎下腰,摘了一朵小花插在我耳後。我抬起頭,看到一面鑲著金邊的鏡子裡我們倆的映像。柔和的燈光讓我們沐浴在一片溫馨的金光裡。奶白色的花朵與我的黑色鬈髮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我摸了摸那朵花。那只是朵小小的花;這種花人們一直都在採摘;可是,當我撫摸著天鵝絨般的柔軟花瓣時才想到,儘管這只是隨意而為,可半年前的大衛是絕對做不出這種事的。
進了電梯間。現在,他顯然已經不那麼拘束了。這當然是好事,不是嗎?那麼,為何我這般心神不安呢?電梯間的四壁似乎在向我們包圍過來。
“你沒事吧?”大衛問我。
我向他望了一下。我知道是什麼在困擾著我了。不是那朵花。我還依然無法相信,如此好事居然能發生在我身上,尤其是感情方面!如果某個事情好得讓人不敢相信,很可能就不是真的;我堅信這一點。我看看他,然後將花從耳朵那裡扯下來。
“你這是……?”
我將花踩在地上。“真是長能耐了,是吧?現在我都能逮著你偷東西了。”
他定睛看著我,然後一言不發地撿起那朵花,放到菸灰缸裡。電梯速度慢下來,停在了45樓。電梯門開啟的時候,一對正在擁抱的年輕情侶急忙分開,從我們身邊擠進電梯間,一邊咯咯咯地笑著。我們走了出來。電梯門呼的一聲閉上了,而小夥子早已將手伸向那個女孩。
大衛將臉轉向我。他肯定異常憤怒,可能要指責我,說我是多麼虛偽的一個人,只因為自己心理有問題就攻擊他——可我無法告訴他真相。
然而,他用手託著我的下巴,用手指摩挲了一下我的臉頰。“艾利,那不過是一朵花兒罷了!如果能做到的話,我會給你一整座花園!”
我沒想到他會這樣。大多數男人可能會進行報復。可大衛不一樣,他根本沒有花花腸子。我軟塌塌地靠在牆上。也許我錯了。這沒什麼大不了的。也許是我反應過度。甚至有點感情脆弱。這應該是個輕鬆愉快、而不是緊張拘束的夜晚。我站直身子,堆起笑容,決心做個迷人的晚餐陪客。大衛也對我報以微笑,然後敲了敲4520號房門。
“晚上好,艾利。”阿卜杜勒開了門,接著吻了我的臉頰。他穿了件寬鬆的深藍色絲綢襯衫、白色亞麻布長褲,身上散發出一股濃濃的古龍香水味兒。
“阿卜杜勒,很高興又和你見面了;什麼時間住進來的?”
“大衛和我同一個航班來的。”他笑著說。“他說你這段時間不大順心,我就堅持要你們和我一起就餐。”
我瞟了一眼大衛。“好啊,妙極了!”
他領著我們進了套房。裡面擺了長靠椅,厚厚的地毯,以及帶著富麗大氣的紅色、金色和藍色圖案的路易十六風格4的椅子。中間一張餐桌,桌上已擺好三人用的成套餐具,有水晶玻璃杯和精美的瓷器。厚重的窗簾框著一個觀景的窗戶,透過窗戶能看到漢考克大廈5以及更遠處的湖泊。一陣微風掠過水麵,倒影中的建築邊角變得清晰起來,燈光也閃爍不停。輕柔、昏暗的水面偶爾被一些船隻或是浮標的閃光刺破。唉,要是從我們的房間看出去,那風景能有這一半漂亮的話,那簡直就是天堂了!
阿卜杜勒從銀色冰箱裡取出一瓶葡萄酒,滿滿倒了一杯。“嚐嚐這個。”我呷了一口。“好極了。”
他給我看了標籤。“約瑟夫·海茨。加州的一個品牌。”
他將那瓶酒放回原處,然後拿起帶分層三角形吐司位的水晶盤,盤子中間的一隻小碗裡盛著黑色魚子醬。我拿起一隻吐司,敷了魚子醬、青蔥和雞蛋末。阿卜杜勒給自己的吐司塗了厚厚一層醬料,然後咬了一口。
上菜了,先是芫荽酸橙沙司浸泡的烤蝦,然後是配有焦糖青蔥和百里香麵包皮的羊肋骨肉。每一道菜都由兩位帥氣逼人、溫文有禮的侍者端上來,還要麻利地將銀質罩蓋從盤子上拿開。我暗暗提醒自己要跟蘇珊講講這個。
阿卜杜勒講起他兒時所在的小村子,我們聽得津津有味。儘管他偶有失禮之處——我將之歸結為文化差異,我感覺自己開始對他有了些好感。酒和飯也起了作用。侍者給我們端上頂部有薰衣草花的雪芭的時候,我幾乎相信那個花朵危機只是個小變故。一次失常。布拉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