嗆,腦子裡一閃而過的細作備選被丟到了江東的大海里。
在韓辛辰那裡晃盪了一晚上,蘇莞煙大清早才回到住處休息。他疲憊地伸個懶腰,一揭開床上垂下的簾子卻看見小哲坐在被褥上,他一手垂著,一手費力的卷著繃帶。
蘇莞煙後退兩步,左右看看沒人,慌忙將大門從裡面反插上,而後坐到床邊一邊幫著他處理傷口,一邊低聲問:“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受傷了?”
“今日早間才隨著守河軍隊混進來的”,小哲舔舔乾裂的嘴唇,微低著頭,面無表情,淡淡道:“好在公子昨天晚飯間纏住了王爺,否則我也脫不開身。當時楊將軍剛剛布好局,馮銳的隊伍竟然提前半個時辰發動襲擊,軍隊瞬間有點亂,我這點傷算是輕的。公子你不曉得,昨夜戰況有多慘烈,血肉橫飛到處都是死屍,一路前行就能聽見一路的呼喊、慘叫。你們轉移那麼快,我與幾個隨護總是落下一步,根本沒機會趕回來,無奈只能等到夜襲徹底後才隨大軍進了峽關。”
蘇莞煙將小哲的袖子卷下來遮住傷口,拍拍人後背示意他下去,末了喃喃道:“幸好你沒事,不然我也沒命了。昨日當真是險,現在想來還有些後怕。”
小哲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沉默地站在床邊像是一尊雕像。蘇莞煙整好帳子,一閉上眼便是漫天的火光與血色,他兀自打了個寒顫,拉緊被子強迫自己儘快進入夢鄉。混亂的人聲、慘叫、火光、鮮血在蘇美人的眼前晃來晃去,殘存的理智告訴他一切不過是夢境,但真實的壓迫感還是讓他渾身不適。蘇美人深吸口氣想讓自己平靜一下,卻被濃重的血腥味差點催吐,頭暈得不得了,腳下一個不穩,身體便被無數雙手拉進無邊的黑暗。
直到晌午被小哲晃醒,蘇莞煙才從噩夢裡醒過來。他擦了把冷汗坐在床上緩了將近一刻鐘,抬頭瞧著木頭臉的小哲笑笑:“你也不休息一下?”
“王爺要您一起用午膳。公子,我若是不在會被人懷疑的”,小哲彎下腰把衣服遞給蘇莞煙,看著他動作比平時僵硬些許,輕聲道:“珠月說的不錯,公子,你天生一副軟心腸,只是後來磨硬了。”
哪個娃娃小時候就會咬牙切齒殺人如麻?蘇美人將外衫繫好站起身,彎彎嘴角難得與他笑鬧:“男人嘛!軟可是病,得硬起來。”
午膳吃得甚是沒有壓抑,韓辛辰冷著臉能嚇跑十里外的人,蘇莞煙向來不再他情緒不好的時候招惹他,蒙著頭只顧著往嘴裡扒飯。
“報!秦將軍回來了!”
飯吃了一半,傳令的小兵忽然衝進來飯廳,他那一聲大嗓門驚得蘇美人手都一抖。韓辛辰臉色微變,立馬放下碗筷,道:“幾人回來的?”
傳令兵不抬頭,握拳高於發頂:“僅將軍一人!”
“傳!”韓辛辰面色凝重,揮手道。
餐桌被匆匆撤下,蘇莞煙擦擦嘴,自覺地站到韓辛辰身後。秦羽被一個士兵扶著走進廳堂,頭髮散亂貼在臉上,一身銀甲已經□□涸的鮮血染成黑紅色,他一見到楚王便推開扶他的侍衛雙膝跪在地上,聲音暗啞:“王爺,都死了!”
韓辛辰從位置上站起來,上前扶住他:“你還活著就好,以後還有機會。”
“都死光了!”秦羽低聲唸叨,眼睛裡漸漸漫出淚水,雙手抓住韓辛辰的胳膊,深吸口氣也壓不住低垂的哭腔:“昨夜根本不是奇襲,那是落進了血肉磨坊。我們被夾在兩股齊軍中間反覆拼殺,一千人的隊伍突圍的只有幾十個人,到今日抵達辛強河只有我一人。王爺,太慘了……實在是太慘了……”
秦羽發動奇襲的隊伍也是他當初在通州城外襲擊秦軍的那支,第一次帶領的軍隊短短數個月後全軍覆沒。看著冷麵的男人垂淚,聯想到小哲所說的慘烈場景,蘇莞煙被自責壓得喘不過氣,他不得不承認,自己與凌淮陌那種心如寒冰的人差的太遠。
齊軍大捷在豫州,與此同時京軍也在逐漸靠近洧川的齊王府。
作者有話要說: 睡一覺,然後晚上八點再來一發。
讓人崩潰的兩萬字。
☆、第五十五章 趁火打劫
“淮陌安好否?豫州大捷,楚軍已退入峽關,兩軍隔河對壘,形勢恢復如常。一切順利,不日將回。”
寥寥數字卻耗費了整整一個上午,韓辛寅懸著毛筆猶豫半天終是沒有把“勿念”二字加上。他將寫好的書信小心裝入封套,遞給身邊侍衛道:“火速送回洧川,切記要將書函親手交到凌大人手上。”
“諾!”侍衛將封套貼進胸口放好,快步從書房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