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送走了孝莊和康師傅,好不容易盼來了顧八代唾沫橫飛地講完課,終於迎來了我暫時的“解放時光”。
跟上次偷偷地跟著永綬出宮不一樣,這回我可是大模大樣正大光明地坐著轎子出門滴,原本俺的心情豈是一個“爽”字可以形容的,可惜每次我一掀開窗簾看見在轎子旁邊跟著的塞圖,那個“愁”字就掩不住地從心裡往外淌啊!
這個塞圖是何許人?此人乃是吳海的高徒之一,也是一御前帶刀侍衛——汗啊,說起來還算是咱的師兄呢。康師傅臨行前安排他這幾天跟著我去裕親王府,每日務必貼身護衛!我很清楚,這位塞圖除了護衛之外,肯定還有另外的功能——康師傅的眼線!
我自然不想要身邊多個貼身膏藥,可康師傅說如果我執意不要塞圖跟著,那裕親王府我就不用去了。沒奈何啊沒奈何!這個膏藥不貼不行!
我放下簾子,拿起一個蘋果異常憤恨地咬下去,以洩我心頭不平之氣——還以為只要出了宮就可以隨心所欲,這回看來又要動點心思咯!唉,勞碌命啊!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動腦子,太累了!說實在的,我的理想就是每天啥也不用想,想吃就吃,想喝就喝,想玩就玩,可顯然老天就是不想讓我稱心如意!
在我的長吁短嘆中,裕親王府到了。
這次我帶了小穗出來,把她高興得屁顛屁顛的,我一下車子,她就極其殷勤地過來扶我,小嘴往兩邊咧著,臉上難掩興奮之情。
福全下了馬,在前面引路,跨進了王府的大門,院內已經恭恭敬敬地跪了一班人,站在前面的是三個女人,從穿著打扮來看,不用說肯定是二伯母們!一番見禮之後,果然得到了印證,她們分別是嫡福晉西魯特氏,側福晉瓜爾佳氏,庶福晉楊氏。
閒雜人等分別散去,嫡福晉領著我來到了一座小跨院,這是特地為我準備的,靠近王府的花園。略略參觀了一下週圍的環境,賓主分別坐了下來,下人們上了茶水,這時福全也換好了常服進來了。
“禧兒,怎麼樣?還喜歡嗎?這可是特地給你準備的。”剛坐下福全就迫不及待地詢問起我的意見。
“很好,很漂亮,多謝二伯父和二伯母了,這次禧兒來可給你們添麻煩了。”我說著一蹲身對著他們施了一禮。這可是我破天荒頭一次主動給人家施禮表示感謝呢。
二伯母西魯特氏上前扶住我,面帶微笑道:“大公主別客氣,知道您要來,咱們全府上下可都高興著呢,沒什麼可麻煩的。”
這位嫡伯母挺鼻樑,薄嘴唇,標準的瓜子臉,身材欣長,氣度不凡,即使不施粉黛也是個美女。但不知為何,她今兒臉上卻施了一層挺厚的粉和胭脂,好像是為了掩飾什麼。她握著我的手,開始明明微笑地看著我,可是漸漸地眼眶中竟含了淚水,且忍不住掉了下來。
福全一見,皺起眉頭,微微不悅地道:“你看你,這是幹什麼呢?禧兒來一次不容易,你可別掃興。”
西魯特氏忙拿起帕子擦了擦淚,臉上帶著歉意道:“大公主,您別見怪,臣妾……”她說到這裡又紅了眼,抹起淚來,說不下去了。
福全在一旁看到西魯特氏的樣子,眉頭越皺越緊,口氣也不免開始重了起來,道:“你怎麼又哭了?我說的話你聽不進去是不是?”
看著樣子,好像他們家應該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了。我開口制止福全道:“二伯,您別責怪二伯母了,人不開心本來就是要哭的嘛,您讓二伯母哭一哭,心裡會痛快些的。”
福全聽了我的話,沒有再數落他老婆,只是無奈地嘆了口氣,坐在一旁,不發一言。
福全這個樣子我倒是從來沒見過,在宮裡見到的二伯福全,通常都是樂呵呵的,還經常跟我開開玩笑。今天到底是怎麼了?
我陪坐在西魯特氏身旁,握著她的手,安慰她,她小聲地哭了一陣子,心情才像才有所好轉。擦乾了淚,對我說:“大公主,今天臣妾失禮了。”
我微笑道:“沒有的事。人本來就是有喜怒哀樂的,遇到不高興的事就是要發洩發洩,否則會憋出病來的。”
西魯特氏拍拍我的手背,嫻靜地笑道:“怪不得皇上視大公主為掌上明珠,就連王爺們一提起大公主也都是交口稱讚,今日一見果真不假啊。”
聽了這個話,我感覺臉上騰地像發燒了一樣,有些不好意思。其實恭維聽得不少了,按理說我對這種話已經很有免疫力了。可是看著西魯特氏的眼睛,聽著她的口氣,我能感覺到她的這番稱讚是發自內心的,對於真誠的東西,我還是無法免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