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的模樣,因為對方是個永遠生活在黑暗中的人。
夏爾曼的眼睛漸漸已經適應了黑暗,他向黑暗中那個長長的影子走去,過去拉起神父的手輕輕一吻,“我來了,神父,我如約來了。”
“這是個明智的舉動。”
神父道:“更明智一點,我們可以坐下說話。”
夏爾曼和神父一起坐到了沙發上。
神父道:“您能接受我的邀請,令我感到榮幸。”
“我心中信仰上帝,和像神父您這樣高尚的人交談,無論何時何地,我都會欣然前來。”
神父微微笑了笑。
“明天王宮將會舉行一場盛大的舞會,您知道這舞會的目的是什麼麼?”
夏爾曼沉默下來,他一向熱愛舞會,他是舞會上的寵兒,是舞會上的王,所有人都會將傾慕的目光投注在他身上,可他卻害怕明天的舞會,整個貴族階層幾乎全知道了,明天的舞會上會發生什麼,夏爾曼想都不敢想。
“殿下,其實我很欽佩您。”神父輕聲道。
夏爾曼望向神父,房間裡太黑了,他只隱隱約約地看到神父側臉的輪廓。
“您這樣一位養尊處優的王太子卻願意捨身忘死地參與到戰爭中去,倘若沒有絕對的勇氣和偉大的犧牲精神,這是很難做到的。”
神父說得很懇切,夏爾曼登時有些激動,這是他從戰場上失利以後聽到的第一句真心實意的好話!他身邊的侍從沒有資格安慰他,他的父親亞爾林因為生病,也可能是因為已料到的失望而只是輕輕嘆了口氣,其餘的王公大臣們也避諱著王太子的失敗,從來沒提起過這件事。
“神父,您……”
夏爾曼白天還不懂神父為什麼約他晚上來見面,而在這完全的黑暗中,他感覺到了久違的安全,甚至有些想懺悔,他終於明白信仰為何會長久地存在,此刻他多麼想去握神父的手,繼續聆聽那些令他感到快慰的話語。
而神父簡直像明白他的心事似的,他面向他,在胸前畫十字,“無論如何,我尊敬您。”
夏爾曼感動不已。
“可同時我也奇怪,您為什麼在有些事上卻喪失了勇氣呢?”
夏爾曼怔了怔,“您是指……”
“您明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難道您就沒有想過要去阻止麼?”
“……”
“阻止……神父,您叫我來……”
“安東尼主教同樣是位很受敬仰的人,可他卻因魔鬼的詛咒而死。”
夏爾曼愣了一瞬後才想起安東尼主教是誰,哦,那位多年前在要為蘭德斯洗禮前突然暴斃的主教。
夏爾曼不知道神父突然提起安東尼主教是什麼意思,不對,準確的來說,面前的人也已經是主教了。
“您是想說……”夏爾曼遲疑道。
神父淡淡道:“魔鬼應當受到懲罰。”
*
走廊裡靜悄悄的,過於偏僻的角落,連守夜的僕人也沒有,只有牆壁燭臺上的燭火在輕輕搖曳,親王的腳步很輕,他對自己說,和約定的時間相比,他已遲到了,所以並不算全然地被他控制住了,或許他正在緊張地等他,也或許他見他不來便氣急敗壞,還有可能他就是故意在耍他,把房門緊閉了就那麼折磨他……
他愛上了個劊子手。
親王再一次在心中確認,他的腳步也如同將要被處決的犯人那般拖沓沉重,他不會同他發生什麼的,他只是想同他好好地談一談。
親王注視著黑暗中的那扇門,他離得很近了,只有一步之遙時,門主動開啟了。
開門的人顯然很慌亂,一頭衝了出來,簡直像是被人從後面推出來似的,那人慌慌張張地向著左邊扭頭,卻是被突然出現的親王給嚇了一跳,這次夏爾曼沒有穩住,他叫了一聲,直接向後摔去,摔倒在了走廊裡的地毯上。
“蘭、蘭德斯……”夏爾曼結結巴巴的,他不敢相信他剛才談論的人物會突然出現在他面前,這就像是神罰一般,讓他簡直恐懼到了極點!
親王也呆住了,他先看了一眼夏爾曼,又看了一眼半開的門,確認這是神父所居住的臥房,然後再次看向夏爾曼。
走廊中靜得可怕,夏爾曼感到呼吸困難,他在戰場上受了傷,總覺得骨頭哪裡疼,而此刻他更是彷彿回到了被驚馬從身上甩下來的時刻,渾身的骨頭都疼了起來,他想站起身,但手腳無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蘭德斯在鬼火般的燭光下揪起了他的領子,將他整個人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