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高樂失去了倫敦和華盛頓的好感而被扔進字紙簍。好在好萊塢生產電影的速度驚人,因此總有許多本子要寫。《戴高樂的故事》還在進行時,他已臨時幫助霍克斯寫《空軍》的本子。《戴高樂》放棄不拍攝後,他寫《解放者的故事》《擲彈手的生與死》和《交戰吶喊》。賈克·華納對作家一概“瞧不起”(稱他們為“打字機上的笨蛋”),作家們不僅志同道合,而且同仇敵愾。
同事們多半很友好和氣,有理查·奧丁頓·斯蒂芬·朗斯屈裡特和湯姆·喬布;有弗雷德裡克·福斯特(知道其筆名麥克思·布蘭德的人更多),他不僅欣賞福克納的小說,還是一位海量的酒友;有喬·帕甘諾和阿爾伯·艾薩克·貝茲里茲(伯茲),後者寫過長篇小說《長距離拖拉》,和他結為終生莫逆。有些好萊塢作家根本不關心文學,如朱爾斯·弗思曼,不知道福克納有更了不起的才華,因此認為他無能。但是,福克納尊重有技能的人,哪怕是在好萊塢,哪怕在懷才之士被人看不起的時候。再說,他知道自己寫不好電影劇本,幹得最好的活是修改、補救霍克斯責成他修改補救的本子。只寫一個場景時,他不可能寫大段敘述或發表長篇大論一一其他劇本作家稱長篇大論為福克納的標記。他本來就關心戰爭,因此大部分任務還不討厭,有幾項甚至頗感興趣。真叫他寫電影,此其時也。他寫道:“我感覺不錯,神清氣爽,寫出來的東西,電影廠還滿意。”第一期13 周快結束時,他期待廠方兌現諾言,同他重新簽約、提高工資。賈克·華納卻仍用老合同約束他,工資提高不多;這時,福克納便在辦公室裡喝個酩酊大醉。伯茲和梅塔把他從電影廠悄悄拖出來後,他不幾天便又上班,感激兩位朋友保住了他的飯碗。工作雖然保住,心裡卻憋住一股怨氣。賈克·華納存心欺負他,給他的工資遠比其他經驗相仿而文學聲譽不如他的作者“拿的工資要少,他深感屈辱”。但是他急需錢用,不能挑挑揀揀,這一點更加深了他的忿懣。照目前的合同,他可以使債主不近身,但是距還清欠債還早著呢。
為了求調劑,他請假一個月回山楸別業過聖誕。賈克·華納准假是有條件的,他必須繼續寫《解放者的故事》。手頭的錢比預期略多了些,他和家人過了一個美美的聖誕節。繼子馬爾科姆和侄子詹姆斯·福克納即將開赴歐洲或太平洋戰場,他要和他們在出徵前談談心。他最高興的是看到時刻想念的吉爾。唯一的壞訊息來自蘭登書屋,通知他1942 年應得的版稅總額不過300 元。其實這也是意料中事,看來以後只好忍氣吞聲“當一個至少是兼職的編劇了”。
為了再能回來,現在必須離開山楸別業。福克納回到好萊塢,希望多攢些錢,早早回家。1 月,他計劃從4 月起請長假,也許可以回來搞自己的創作。4 月5 月過去,假未請準,他的意志動搖,酒又喝多起來。6 月中,大部分時間不是靠醫生護士,便是靠伯茲、梅塔、喬·帕甘諾等朋友。他厭惡好萊塢和華納員弟公司,寧可電影廠終止合同。7 月,儘管有過6 月中的表現,電影廣仍然同意給他籤52 星期的合同,週薪400 元。在這個既害怕又需要的合同的鼓勵下,他又同霍克斯侖作4 月間中止的一項任務《交戰吶喊》。霍克斯不時談起想自立門戶當製片人,僱福克納當編刷。不久,福克納以前放棄的一部本子成為轉折的關鍵。他寫信告訴埃斯特爾說,如果電影廠和導演都滿意,他可以一舉兩得:他可以自由了;只要他寫出一部成功的影片,華納公司同意解除那“7 年的合約”,他可以同霍克斯合作,“暫時擺脫破產的擔憂”。
福克納興高采烈。埃斯特爾開始懷疑是否“霍克斯把他的老秘書請了回來”,雖然,事至如今,她既不嫉妒,也不認為梅塔有多大威脅。埃斯特爾猜中了,有梅塔合作的因素在內,但不是福克納熱心的主要原因。華納和霍克斯在錢的問題上爭執了好幾個星期。8 月初,在福克納寫信告訴埃斯特爾談獲得自由和經濟保障的希望後幾個星期,霍克斯拂袖而去。福克納獲悉《交戰吶喊》又被放棄後,直奔最近的一家酒吧。他要求請假,以避免大崩潰。
他要求請假6 個月,留職停薪都可以。8 月中旬,他自由了,雖然只准假3 個月。
福克納設法在加州工作,在海倫德旅館的房間裡,或者在平臺上。他希望,他也需要“開始一部新小說”,寫一些新短篇。在寫給哈羅德·奧柏和羅伯特·哈斯的信中,他提出了一個又一個設想。1942 年11 月,給哈羅德·奧柏寄去一首“3 頁的長詩《王牌飛行員》”,講青老年飛行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