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出鞘,授親吏刁彥能,令速追殺知誥。彥能追及中途,但以劍示知誥,縱
使逃生,自己返報知訓,只說是無從追尋,知訓無法可施,也即罷論。
朱瑾前助知訓,幸得脫難,他卻不念舊德,陰懷猜忌。瑾嘗遣家妓問候
知訓,知訓將他留住,欲與奸宿。家妓知他不懷好意,乘間逸出,還語朱瑾,
瑾亦憤憤不平。嗣又聞知訓將他外調,出鎮泗州,免不得恨上加恨。於是想
出一計,請知訓到家,盛筵相待,席間召出寵妓,曼歌侑酒,惹動知訓一雙
色眼,目不轉睛的瞟著歌妓。瑾暗中竊笑,佯為奉承,願以歌妓相贈,並出
名馬為壽,引得知訓手舞足蹈,喜極欲狂。瑾因知訓僕從,多在廳外,急切
未便下手,乃復延入內堂,召繼妻陶氏出見。瑾妻為朱溫所擄,已見前卷,
陶氏斂衽而前,下拜知訓,知訓當然答禮。不防背後被瑾一擊,立足不住,
竟致踣地,戶內伏有壯士,持刀出來,刀鋒一下,那淫兇暴戾的徐知訓,魂
靈透出,向鬼門關掛號去了。趣語。
瑾梟下知訓首級,持出大廳,知訓從人,立即駭散。瑾復馳入吳王府,
向楊隆演說道:“僕已為大王除了一害!”說著,即將血淋淋的頭顱,舉示
隆演,隆演嚇得魂不附體,慌忙用衣障面,囁嚅答道:“這……這事我不敢
與聞。”一面說,一面走入內室。實是沒用。瑾不禁忿怒交集,大聲呼道:
“豎子無知,不足與成大事!”你亦未免太粗莽了。隨即將首擊柱,擲置廳
上,挺劍欲出。不料府門已闔,內城使翟虔等,竟勒兵擁至,爭來殺瑾。瑾
急奔回後垣,一躍而上,再躍墜地,竟至折足,後面追兵,也逾垣趕來。瑾
自知不免,便遙語道:“我為萬人除害,以一身任患,也可告無罪了。”言
已,把手中劍向頸一橫,也即殞命。
徐溫向居外鎮,未知子惡,一聞知訓被殺,憤怒的了不得,即日引兵渡
江,徑至廣陵。入叩興安門,問瑾所在,守吏報稱瑾死,乃即令兵士搜捕瑾
家,自瑾妻陶氏以下,一併拘至,推出斬首。陶氏臨刑泣下,瑾妾恰怡然道:
“何必多哭,此行卻好見朱公了!”陶氏聞言,遂亦收淚,伸頸就刑。一妻
受汙,一妻受戮,難乎其為朱瑾妻。家口盡被誅夷,並令將瑾屍陳示北門。
瑾名重江淮,人民頗畏威懷德,私下竊屍埋葬。適值疫氣盛行,病人取瑾墓
土,用水和服,應手輒愈,更為墓上培益新土,致成高墳。徐溫聞知,命斫
發瑾屍,投入雷公塘下。後來溫竟抱病,夢見瑾挽弓欲射,不由的驚懼交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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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命漁人網得瑾骨,就塘側立祠,始得告痊。總計朱瑾一生,尚無大惡,也
應受此廟祀。溫本欲窮治瑾黨,為此一夢,才稍變計,又因徐知誥、嚴可求
等,具述知訓罪惡,乃幡然道:“孽子死已遲了!”遂斥責知訓將佐,不能
匡救,一律落職,獨刁彥能屢有諍言,特別加賞。恐是由知誥代陳。進知誥
為淮南節度副使,兼內外馬步都軍副使,通判府事,命知諫權潤州團練事,
溫仍然還鎮,庶政俱決諸知誥。
知誥乃悉反知訓所為,事吳王盡恭。接士大夫以謙,御眾以寬,束身以
儉。求賢才、納規諫、杜請託、除奸猾、蠲逋稅,士民翕然歸心,就是悍夫
宿將,亦無一不悅服。用宋齊邱為謀主,齊邱勸知誥興農薄賦,江淮間方無
曠土,桑柘滿野,禾黍盈郊,國以富強。務本之策,原無逾此。知誥欲重用
齊邱,偏是徐溫不願,但令為殿直軍判官。齊邱終為知誥效力,每夕與知誥
密謀,恐屬垣有耳,只用鐵筋畫灰為字,隨書隨滅,所以兩人秘計,無人得
聞。
嚴可求料有大志,嘗語徐溫道:“二郎君指知誥。非徐氏子,乃推賢下
士,籠絡人望,若不早除,必為後患!”溫不肯從。可求又勸溫令次子知詢,
代掌內政,溫亦不許。知誥頗有所聞,竟調可求為楚州刺史。可求知已遭忌,
亟往謁徐溫道:“唐亡已十餘年,我吳尚奉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