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3 / 4)

叔寶的鋪蓋卻堆在草上,四面風來,燈兒也沒掛處。只聽得王小二虛心冷氣的道:“秦爺只好權住住兒,等他們走了,仍舊搬到房內去。”叔寶也不答應,小二帶上門竟走去了。叔寶坐在草鋪上,把金鐧按在自己膝上,用手指彈鐧,口內作歌道:

旅舍荒涼風又雨,英雄守困無知己。

平生彈鐧有誰知?盡在一聲長嘆裡。

正吟之間,忽聞門口腳步聲,將門上搭鈕反扣了。叔寶住手道:“你這小人,我秦瓊來清去白,焉肯做無恥之事!況有文書鞍馬俱在你家,難道我走去不成?”外邊道:“秦爺切勿高聲,妾乃王小二之妻柳氏便是。”叔寶道:“你素有賢名,今夜黃昏來此何干?”婦人道:“我那拙夫是個小人,見秦爺少了幾兩銀子,出言無理。秦爺是個大丈夫,把他海涵些兒。我丈夫睡了,存得些晚飯在此,還有幾索線,如今深秋時候,身上還是夏衣,背上碎綻,故將針線在此,請秦爺自己縫好。外有錢數百,買些點心充飢,晚間早些回寓。”叔寶聞言,不覺眼中落下幾點英雄淚來,道:“賢人,你就是昔日淮陰的漂母,恨秦瓊他日不能如齊王答報千金耳。卑人若得僥倖,自當厚報。”那柳氏道:“我是小人之輩,不敢自比君子,施恩豈望報耶?”說完,才把門鈕開了,將飯籃放在地上,竟自去了。正是:

蕭蕭囊橐已成空,誰復留心恤困窮。

一飯淮陰遺國士,卻輸婦女識英雄。

叔寶開門將飯取進。又見青布條捻成錢串,穿著三百文青錢,針線完備,盤中卻是一碗肉羹,叔寶只得連忙吃了。此時秋宵耿耿,月魄清清,總是難成夢來。乘著月色,將衣脫下,亂縫一番,披在身上,趁早出門。正是:

補袞方奇識者稀,鶉衣百結事多非。

縫時驚見慈親線,惹得英雄淚灑衣。

叔寶身邊有了三百文錢,每日望樊虎,不幾日用盡了,又受小二冷言冷語。忽然想到:“我又沒甚麼當頭,只有兩條金裝鐧,拿來變賣,還了飯錢,也得早回鄉井。”於是回店對小二道:“我望朋友不來,只有一對金裝鐧在此,拿去賣了罷。”小二痴心想道:“他有金裝鐧,今日才說,若是賣給別人,便宜他了。”因說道:“秦爺,這鐧不要賣罷,一時哪個來買?何不拿到三義坊典鋪中當幾兩銀子,買些柴米將就度過去,等澤州朋友來,有銀子贖回去,豈不兩便?”叔寶聞言大喜,只道王小二是個好人,忙去把鐧取來,別了店主,望三義坊而去。正是:

窮途誰是知心友,失路多逢輕薄兒。

當下叔寶只道這鐧是人人曉得,是個祖上遺下的,猶如傳家之寶一般,忙忙拿著到三義坊,走到當鋪內,將鐧放在櫃上當。內里人看了道:“兵器不當,只好作廢銅稱。”叔寶等著要銀子,見管當的裝腔,沒奈何說道:“就當銅稱罷。”朝奉拿大稱來稱,兩根鐧重一百二十八斤,又要除些折耗,四分一斤,算該五兩銀子,多要一分也不當。叔寶暗想道:四五兩銀子,做幾日吃在肚裡,又端的不能回鄉。只得說價少不當,拿了回店。王小二如逼命的一般,進來道:“你老人家怎的依舊拿了回來?”叔寶道:“鋪中道,兵器不當。”小二道:“如此做,秦爺不若再尋些什麼值錢的當罷。”叔寶道:“小二哥,你好呆,我公門中除了這隨身兵器,難道有什麼金珠寶物帶在身邊不成?”小二道:“這卻顧你老人家不得了,你卻教人擔飢受餓得起麼?”正是:

龍逢淺水遭蛇戲,虎落平陽被犬欺。

不知秦瓊怎樣設法,且聽下回分解。

第五回 潞州城秦瓊賣馬 二賢莊雄信馳名

詩曰:

英雄受困運難通,賣馬他鄉路已窮。

何日得乘雲霧起,奮鱗舒爪顯神龍。

當下王小二立逼秦瓊,又說:“你那匹尊騎,再兩日-餓死了,卻不關我事。”叔寶道:“我這匹黃驃馬,可有人要麼?”小二道:“秦爺在我家住這好幾時,再不聽見你老人家說這句好話。我們潞州城裡都是用得腳力著的,馬若出門,就有銀子了。”叔寶道:“這裡馬市在哪一方?”小二道:“就在西門裡大街上,五更時開市,天明時散了。”叔寶道:“明早去罷。”於是走到槽頭,看那馬時,但見蹄穿鼻塌,肚大毛長,見了叔寶,搖頭流淚,如向主人說不出話的一般。叔寶止不住眼中流淚,叫聲:“馬啊,馬!”正待要說,一個噎塞,說不出話了。只得長嘆一聲,把馬洗刷一番,斷些草與它吃。

這一夜,叔寶如坐針氈,盼到五更時分,起身出門。那馬竟是通靈的一般,曉得才交五鼓,若是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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