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中。這裡的目的是顯而易見的:目的是以最強調的方式在被哀悼的個體死亡中指出自然界不死的生命;並且雖然沒有抽象的認識,還是藉此暗示了整個自然既是生命意志的顯現,又是生命意志的內涵。這一顯現的形式就是時間、空間和因果性,由是而有個體化。個體必然有生有滅,這是和“個體化”而俱來的。在生命意志的顯現中,個體就好比只是個別的樣品或標本。生命意志不是生滅所得觸及的,正如整個自然不因個體的死亡而有所損失是一樣的。這是因為大自然所關心的不是個體而僅僅只是物種的族類。對於種族的儲存,大自然卻十分認真,不惜以絕大超額數量的種子和繁殖衝動的巨大力量為之照顧。與此相反,無窮的時間,無邊的空間以及時間空間中無數可能的個體既然都是大自然管轄下的王國,那麼個體對於大自然就沒有什麼價值了,也不可能有什麼價值。因此大自然也總是準備著讓個體凋謝死亡。據此,個體就不僅是在千百種方式上由於極微小的偶然契機而冒著死亡的危險,而是從原始以來壓根兒就註定要死亡的;並且是從個體既已為種族的儲存盡了力的那一瞬起,大自然就在親自把死亡迎面送給個體。由於這一點,大自然本身就很率直地透露了這一重大的真理:只有理念而不是個體才真正有真實性;即是說只有理念才是意志的恰如其分的客體性。於是,人既然是大自然本身,又在大自然最高度的自我意識中,而大自然又只是客體化了的生命意志;那麼,一個人要是理解了這一觀點並且守住這一觀點,他誠然可以由於回顧大自然不死的生命,回顧他自己就是這自然而有理由為他'自己'的和他朋友的死獲得安慰。因此,掛上稜迦的僖華就應該這樣來理解,那些古代的棺槨也應該這樣來理解。那些古代棺槨似乎是以它們那些灼熱的生命情景在高聲對傷感的參觀者說:“大自然是哀怨不能入的。”
至於所以要把生殖和死亡看作是屬於生命的東西,看作意志的這一現象的本質上的東西,也是由於這兩者在我們看來都只是其他一切生命所由構成的'一件事'的加強表現。這'件事'始終不是別的什麼,而是形式恆存之下的物質變換,這就正是種族永生之下的個體生滅。'身體上' 經常的營養和再生只是在程度上有所不同於生殖,經常的排洩也只是在程度上有所不同於死亡。前者從植物身上來看最是簡單明瞭。植物始終只是同一種衝動的不斷重複,只是它那最簡單的纖維的不斷重複,而這些纖維又自行組合為枝與葉。它是一些雷同而互相支援的植物'質' 的一個有系統的聚合體,而這些植物'質'的繼續再生也是它們唯一的衝動。植物藉助於形態變化的階梯逐漸上升到這一衝動更充分的滿足,最後則達到花和果,它的生存和掙扎的總結果。在這總結果中,植物經由一條捷徑達到了它唯一的目標,在一反掌之間千百倍地完成了它前此殊積寸累所尋求的'目的':這植物自身的再孳生。植物結出果實的勾當對於它自身再掌生的關係就等於鉛字對印刷的關係。在動物顯然也是同樣一回事。吸收營養的過程就是一種不斷的孳生,孳生過程也就是一種更高意味的營養;而性的快感就是生命感一種更高意味的快適。另一方面,排洩或不斷拋棄物質和隨呼吸而外吐物質也就是和生殖相對稱的,更高意味的死亡。我們在這種情況之下既然總是以保有身體的形式為已足,並不為拋棄了的物質而悲傷;那麼,當這種同樣的情況,天天,時時分別在排洩時所發生的情況,又在更高的意味上毫無例外地出現於死亡中的時候,我們就應該採取和上面同樣的態度。對於前一情況我們既然漠不關心,那麼對於這後一情況我們也不應該戰慄退縮。從這一觀點出發,一個人要求延長自己的個體也是不對頭的。自己的個體由其他個體來替代,就等於構成自身的物質不斷由新的物質來代替。把屍體用香料油膠浸透也同樣是傻瓜,這正象是把自己的排洩物密封珍藏起來一樣。至於束縛在個人肉體上的個人意識'也'是每天被睡眠完全中斷了的。酣眠每每可以毫無痕跡地轉為死亡,譬如在沉睡中凍斃就是這樣的'情況'。沉睡正在繼續的當時是和死沒有分別的;分別只是就將來說的,即只是就醒後的方面說的。死是一種睡眠,在這種睡眠中個體性是被忘記了的;其他一切都要再醒,或者還不如說根本就是醒著的。
首先我們必須認識清楚:意志顯現為現象的形式,亦即生命或實在的形式,真正說起來只是現在,而不是未來,也不是過去。過去和未來都只在概念中有之;在認識服從根據律的時候,過去和未來也只在認識的聯帶關係中有之。沒有一個人曾是在過去中生活的,也決不會有一個人將是在未來中生活的;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