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因為不想去吐蕃的關係呢?
但是就算表示自己不舒服,等天一亮,隊伍還是會照常從長安出發吧。
雖然頭痛揮之不去,而且身穿沉重的新娘禮服在轎子裡搖來晃去並不舒服,但是她依然希望能以愉快的心情啟程。
與其一直陷在痛苦的睡眠狀態中,起來散個步或許會舒服些。
得到這個結論之後,翠蘭睜開雙眼。
但是下一秒她隨即呆住了。
因為她發現透過昏暗所看到的天花板,和自己房間內的天花板不同。原本塗著淡淡色調的木頭所拼成的天花板,如今卻變成了漆黑的石頭。
翠蘭的心臟劇烈地狂跳起來。
是自己睡著的時候被移到別的房間去了嗎?
翠蘭保持警戒,轉動眼珠望向牆壁,結果視線所及也是一片深色的石牆。
她驚覺自己正處於某個有如石箱般的房間裡,彷彿還可以感覺到石頭潮溼的氣味襲來。
不過,下巴碰觸到的被褥卻柔軟無比。
而且指尖摸到的也是質感相當高階的毛皮。
看來手腳之所以會冰冷,是因為身體不舒服的緣故。
翠蘭一鼓作氣挺起身,再度環視房內的狀況。
四周的牆壁和天花板一樣都是石造的,地板上鋪了花紋華麗的毛織品,牆角則堆放著巨大的木箱。
牆壁的一端垂掛著與地毯花紋相襯的布簾。
——那裡出得去嗎……?
正當翠蘭思考之際。
布簾啪的一聲被掀開,有一名男子走了進來。
那是一個有著褐色肌膚、身材高大的青年,他穿著皮革制的衣服,長髮綁成一條辮子。
翠蘭屏住呼吸、縮起手腳,並將毯子拉至胸前。
她實在無法置信,居然會有素未謀面的男人跑進未婚女子的臥房,究竟發生什麼事了!?正當翠蘭陷入混亂之際,男子居然大方地坐到她身旁。
「我原本以為你還在睡呢。」
男子的口氣聽起來和她很熟稔。
難不成是吐蕃派來造訪長安的大臣之一?
——就算是也未免……
太親暱了吧!這已經讓翠蘭感到不快,而男子居然還伸手摸了她的頭髮。
翠蘭已經到了忍耐的極限。
她用左手卷起毛毯,然後砸向毫無防備的男子頭部。
緊接著她跳下床企圖跑向室外,但是男子也迅速起身、從翠蘭背後抓住了她的手腕,再稍微粗魯地將她拉到自己胸前。
「你還在生氣嗎?」
青年的眉尾下垂,彷彿被斥責的孩子一般。
他的腕力讓自己動彈不得,這更加深了翠蘭的危機意識。
「是我不對,讓我們好好談談吧。」
對方在自己的耳邊呢喃,吐息也掠過臉頰。
這個男的到底是誰啊!翠蘭再也無法忍受下去了。
她抓住男子掛在腰間的劍柄,一口氣拔了出來。
刀刃擦過刀鞘的尖銳聲音,讓男子鬆開她的手並且跳開。
「喂、翠蘭!?」
——為什麼會知道我的名字!?
翠蘭感到奇怪,卻依然跑向了房外。
門外是另一間房,中央還放了一個巨大的石臺。
翠蘭掀起另一片門簾來到走廊上,走廊有點昏暗,完全是冷冽又單調的景象。
——這裡是監牢嗎……!?
為何我會在這種地方?翠蘭的腦中蹦出了這個疑問。
昨晚她的確是在自己位於掖庭宮的房間內休息才對——
等到天亮,她就要出發前往吐蕃了,然而睜開眼睛後卻發現自己身陷牢獄之中,還被陌生男人追趕。
為了逃離男子的追趕,翠蘭加快了腳步,可是卻不知道該往哪裡去。
「朱瓔——!!」
她叫喚著朋友的名字。
翠蘭不清楚此舉是為了確認朱瓔平安無事還是想要向她求助,總之她不斷地呼喊朱瓔的名字。
空洞的聲音迴盪開來,翠蘭以蹣跚的步伐在冰冷的走廊上奔走。
她回頭想確認自己與男子的距離,結果卻撞到了從陰影處現身的某人。
這一撞,讓翠蘭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她只能絕望地仰視面前的人。
但是這個人翠蘭也認得。
他是噶爾﹒東贊˙域宋——吐蕃的年輕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