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碧君點頭道:“是,陛下瞞住了這件事,不想對楊氏聲譽造成傷害。”
皇太后“嗯”了一聲:“陛下沒有什麼動作?”
白碧君道:“沒有,只怕這件事還得您親自出手。”
皇太后又笑了一聲:“也對,畢竟這是我的陳年宿怨,不應該牽扯到下一代頭上。”
白碧君沉默了一會,忍不住問道:“娘娘,畢竟……先皇后已經人死茶涼了,為著一個虛名,您……”
皇太后也跟著沉默下來,久久沒有說話,就在白碧君自悔失言的時候,才聽到她恍若自言自語地嘆息:“的確,我這一番陣仗,只為了一個虛名。”
“可我偏偏連虛名都不願給她,”她說著,站起身來,緩步踱到殿外,遠遠望著長秋宮的方向出神:“就算是虛名,她也是先帝的妻子,而我是妾。”
“可她一個謀害了自己丈夫的人,有什麼資格佔據妻的位置。”皇太后驀然轉過身,眼神銳利:“我不僅要奪了她的虛名,就連她的棺槨都要從陛下陵寢中抬出來,她……不配躺在陛下身邊。”
皇太后的語氣相當狠戾,甚至還帶著幾分嗜血之意,可白碧君卻沒來由地鬆了口氣,放下心來。
雖然已經將近三十年沒有聽她提起過任何有關風月的情感,可她心裡依舊惦記著那個獨坐高堂的深宮帝王。這讓皇太后殺伐決斷的形象蒙上了一層暖意,也讓白碧君知道,這個看似已經徹底死心,冷漠地再無感情可言的女人,其實並不是真正的無懈可擊。
做皇帝不能可以有自己的感情,因為這會讓他有弱點,有不能觸碰的軟肋。
皇太后會苦心為皇后佈下謀劃人心的局,為了她將一個女人逼上絕路,不得不變成她駕前死士。不過是因為她經歷過帝王的愛情,也為帝王付出過愛情,所以才會希望這個同樣付出了感情的女人,能夠在皇帝不得不捨棄她的時候,能夠自保,能夠讓自己不凋零跌落。
☆、陸肆。用意
皇太后親自下旨處置了良美人,這訊息不用半個時辰就能傳遍後宮,貴太妃將鳳姮兮傳去寢宮的時候,她的眼睛還沒有消腫,眼眶發紅,別有一番楚楚動人的風情。
然而這風情卻絲毫感動不了榮太妃:“跪下。”
鳳姮兮頓了一會,不情不願地下跪。
“紅花是誰下的?”
鳳姮兮道:“您已經知道了。”
“她是你妹妹,是你在後宮裡的助力,”貴太妃壓著火氣訓斥她:“可你進宮的第一件事,居然是將她送進冷宮。”
鳳姮兮冷笑道:“我將她當做妹妹又如何?她可從未將我當做親姐,這樣吃裡扒外的白眼狼,留著才是個禍害。”
榮太妃被她冷漠的態度激怒:“她可曾對你下手?可曾對你不利!”
鳳姮兮反問她:“難道真要等她對我下手?姑母,你也是鳳氏的女人,你知道若是真等她下手,我這腹中孩兒壓根不會保住。”
榮太妃道:“你以為你做的天衣無縫,當真瞞住了皇太后的眼睛?”
鳳姮兮道:“瞞不住又如何?她會為了一個庶女,駁斥家族嫡女的面子?我的父親是護國公,可她的父親不過是金陵君。”
“你!”榮太妃怒急,不由分說地上前扇了她一巴掌:“你別忘了,你父親那個護國公的爵位,是她兒子給的,給得起就收得回,上一個得罪皇太后的人,眼下連名分都保不住了。”
“姑母將她看的太重,將自己看的太輕了,”鳳姮兮摸了摸一邊的面頰,看她的眼神中染上不屑:“橫豎不過是一個虛名,得到了如何,得不到又如何?身後事是做給活人看的,與死人無關,先皇后活著的時候,一輩子都是妻,而她一輩子都是妾。”
她說著,又看了榮太妃一眼:“姑母橫豎都要離開宮廷了,後宮的事情,就不要再費心了罷,橫豎也不能起到什麼作用,別再把自己拖下去了。”
榮太妃指著她的手指微微發抖,喘了幾口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服侍她的殿上司急忙將她攙扶到坐榻上,拍著她的後背幫她順了幾口氣。
“我如今是管不著你了,”榮太妃將情緒平下來,道:“你退下罷。”
鳳姮兮向她叩了個頭,起身離開。
“娘娘何苦管她這許多?”殿上司為自己的主子憤憤不平,低聲道:“明明是頭養不熟的白眼狼,對提攜自己的姑母尚如此涼薄。”
榮太妃斜著身子靠在坐榻上,苦笑一聲:“皇太后本不願將她留下,是她和護國公步步緊逼,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