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宓過去的時候,幾人正言笑晏晏地聽兩位小王子口齒不清地背詩,整個長信殿歡聲笑語,分外和諧。
她面沉入水地提步入殿,榮貴太妃看到她,表情便有些意味深長:“皇后來了。”
桓宓問候她道:“貴太妃近日無恙?”
榮太妃笑了笑:“勞動皇后惦念,一切都好。”
皇太后偏頭看著她,眼神含笑,問道:“貴太妃有沒有覺得,皇后與我年輕時越來越相似了。”
榮太妃唯唯諾諾地稱是,又轉過臉來,虛偽恭維她:“皇后性子愈發沉靜了。”
皇太后道:“經歷的事情多了,自然會沉下來。”
榮太妃道:“娘娘說的是……”
皇太后又去問桓宓道:“身子近來如何?我的孫兒應當有動靜了罷?”
桓宓臉上微微一紅,有些不好意思:“是,每晚動靜尤為大些,折騰的人成夜睡不好。”
皇太后點了點頭:“先前我懷陛下的時候,也是成夜成夜睡不好。”
桓宓道:“母后,妾昨日向陛下提了皇長子出閣讀書的事情。”
皇太后笑吟吟地看她,道:“哦?陛下是怎麼說的?”
桓宓道:“陛下顧忌,若是讓長子出閣,恐怕會給朝臣錯誤的印象。”
皇太后沉吟了一下,點頭道:“的確,雖然我朝並沒有只能太子出閣的規矩,但還是要謹慎,免得早早就挑起了儲位之爭。”
桓宓猶豫了一下,道:“可……皇長子也的確不能不讀書。”
皇太后挑了一下眉角,卻道:“榮妃,你與浙王妃先退下罷。”
榮太妃有些猶豫,磨磨蹭蹭地站起身:“妾告退了。”
桓宓目送她二人出殿,對皇太后道:“貴太妃往母后這兒跑的很勤。”
皇太后笑了笑:“她有求於我,自然殷勤。”
桓宓問道:“是因為慎婕妤的事情?”
皇太后將目光凝在她身上,問道:“皇長子出閣讀書,雖然是大事,可還達不到讓你夜闖麒麟殿,將侍寢嬪妃趕回寢宮的地步。”
桓宓立刻下跪:“妾知錯。”
皇太后哼了一聲:“犯錯容易,想要彌補卻難的多。你以為鳳姮兮不知道在後宮中專寵是大忌?她這麼做,就是為了逼你走出這一步來。”
桓宓的眼睛盯著自己身前的一小塊地毯,又重複了一遍:“妾知錯。”
“平身罷,”皇太后看了她一會,輕輕嘆了口氣:“皇長子出閣讀書的事情,你是怎麼打算的?”
桓宓答道:“妾昨日已經勸陛下,為皇長子擇選鴻儒為師。”
皇太后道:“真心話?”
桓宓道:“真心話。”
皇太后極快地蹙了一下眉,道:“你……”
她方說了一個字,白碧君便自門外匆匆而來:“啟稟太后並皇后娘娘,平妃來報,慎婕妤有喜了。”
☆、伍陸。無恙
桓宓心裡五味陳雜,不知該欣喜還是當難過,她下意識地去看皇太后,卻發現皇太后也沒有表露出欣喜的情緒,不由愕然。
“母后,您……”
皇太后擺手打斷她:“傳太醫院院正到宦若殿去。”
白碧君領命離開,皇太后又道:“你也去。”
桓宓問道:“那您……不去嗎?”
皇太后笑了笑:“不過是懷了個孩子,還到不了勞動我親自跑一趟的地步。”
桓宓張了張嘴,將“這是您的孫兒”一句壓在舌底,恭順下拜:“妾領命。”
也是一個即將臨世的生命,放在尋常人家,祖父祖母輩的老人早已欣喜若狂,可皇太后卻冷靜到了冷漠的地步,好像……與自己全無關係。
那麼,她對自己腹中胎兒表現出的喜悅和期待,又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假?
桓宓被微晃的肩輿顛的恍恍惚惚,附身問阿默道:“去報給陛下了嗎?”
阿默點頭道:“漪瀾殿的宮女已經往甘泉宮去了。”
桓宓點了點頭,又不說話了。
阿默卻問道:“娘娘,陛下會為慎婕妤晉位嗎?”
桓宓笑了一聲:“即便是陛下不下旨,我也會為她晉位的。”
阿默忿忿道:“明明那些宮妃比慎婕妤更早進宮,卻被她搶了這個功勞去,真教人失望。”
桓宓嘆了口氣,道:“那是她有這個福分。”
鳳姮兮還在宦若殿,淚水盈睫,一副喜